罗勇散文《春天》赏析
春风
一下车,风就扑过来吻我的脸,掀我的帽子,撩我的衣角。就像一个和父亲分开很久的女孩,父女突然重逢。女孩又惊又喜,调皮又任性,被父亲宠的有些不可理喻。
我闭上眼睛,任由她撒娇,试图给她一个深深的拥抱。她怕我的胡茬伤了我娇嫩的脸,就缩了缩,挣脱了我的怀抱,伸开脚四处玩耍。
她撅着嘴,轻轻吹着,河对岸的绿水搔着眉,撅着嘴,忍住笑,绕过沉睡的石头,避开悄悄孕育新生命的水草,流向浅滩,忍不住笑了。她跑去玩水,一条河的水滚得到处都是,溅起了玉石。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地吹着,吹走了路上的浮土,吹走了地上的枯枝落叶,迎来了春天轻盈的脚步。她跑过荒坡上的草地,告诉干草春天来了。倒下的干草站起来,冲向迎接春天。她爬上高高的树枝,摇晃着树枝,提醒树木春天来了,树木立刻张开双臂,拥抱春天。
她梳理了树枝上懒鸟凌乱的羽毛,鸟儿立刻容光焕发,婉转歌唱。她摇了摇一株麦苗,麦苗立刻挺直了身子,精神抖擞。她唤醒了一床油菜花,它转过小脑袋,张开明黄色的嘴,唱着春天的歌。她舞动着彩色的画笔,将柳条涂成绿色,将杏花漂白,将桃花涂成红色。
她一翻身,就和放牧的孩子们一起骑在牛背上,弓着背看着春天,慢慢地向季节的深处前进。她奔跑在大地上,和劳动的农民一起,把希望和春天播种到温暖湿润的土壤里,孕育出宏大的新生命。
清泉
一看罕见的清泉,从悬崖上直飞而下。
可以称之为清泉的水,不是水中的普通人,而是骨子里充满了文艺的优雅。叫清泉的水,多了几分空灵意味深长。
古代文人爱清泉,痴迷清泉。据说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找一处清泉,独坐打坐,洗耳、洗手、洗身、洗心,忘了太阳升起,月亮落下。然后,陆续回去扰人烟火。他们的性情有清泉般的弹性。他们的领域有清泉的甘甜。他们的笔墨,流淌着清泉的神韵,永不磨灭。
我这个自称学者的人,看我这些年写的字,挂着翅膀,难展宏图。阿谀奉承,又浑又干。华丽的文学掩盖下,私欲泛滥,算计横行,垃圾遍地。世界上的真善美都被我的脏笔脏墨给混淆了。
我是否错过了净化灵魂的清泉?!
我从来没有像圣贤那样在清泉中洗过手洗过心。越写越找不到方向,迷失在自己的文字里。我努力寻找一股能让我脱胎换骨的清泉,以洗去污浊的空气,让自己充满圣贤圣贤的神韵,才不至于披着文学的外衣忘记祖先。然而,地球上的泉水似乎干涸了,我无处寻觅。我的灵魂之源也将被切断。我的文字之源会慢慢蒸发枯竭,毫无生气。即使春风吹了,也不会焕发出一丝生机。
我的文字变成了一片沙漠,我在沙漠中跋涉,或握着沉重而停滞的笔,或敲击着冰冷而僵硬的键盘,日复一日,重复着不清晰透明的日子,不经思考的写着文字。
这个春天,这个我在科都河边遇到的清泉,能洗去我灵魂的污垢吗?你能给我和我的文字春天的力量吗?
柳岩
刘是树上的美男子,清新淡雅,容光焕发。
柳是一个树上的书生,饱读诗经、唐诗、宋词。每一个手势都充满了优雅。
刘是树中侠士,衣冠楚楚,侠义柔情,为天下而战。
在我熟悉的文字里,只要能勾搭上刘,那种美,那种韵味,那种诗意瞬间咆哮而来,气势逼人,势不可挡。
柳烟,柳絮,柳腰,柳眉,柳浪,柳丝,柳笛,柳芽...随便拧出一个字,就是玉树临风的姿态,期待的辉煌。即使是残花败柳、柳巷花街、求花问柳等成语,依然残缺沧桑,蕴含着许多人间悲欢,许多不可言说的人生状态。
河的两岸有许多柳树。在这条河的两岸,有一个在中国很常见的基本行政单位“乡”,因柳树成荫而得名“刘阳乡”。原本官僚冰冷僵硬的行政单位,瞬间披上了诗情画意的美丽,让人想起雾蒙蒙的江南,戴着黑丝围巾的才子,弱柳依依的美人。
站在高处远眺,一片柳烟飘过河谷。
三三两两的农民牵着牛走在柳烟中。
无所事事的老人在柳烟中漫步。
孩子们在柳叶烟雾中欢笑玩耍。
桃花、杏花、梨花,一树两树,三簇四簇,点缀在绿柳烟波中。
几只鸟从柳烟深处跃上天空,翅膀掠起一缕烟丝。一转身,他又一头扎进了柳烟里,呼啸的尾巴在柳烟起伏的波浪上闪现出一串浅浅的漩涡。
这柳烟是能过河的柳烟,能过河的人的柳烟,不是我的柳烟。
我没有柳树,我只有香烟。
我的烟叫香烟,厨房烟,人烟。不叫柳烟。
路人甲
在克度河,大部分人都是一路上遇到的。
一股清流在洞窟周围回旋,一眼望去,三尺见方的石头上挤满了好奇的游客。刚吃完,我剔牙,赞叹小溪的美丽。手机响个不停,摆出各种姿势和造型与水流合影。
看久了,小溪不过是一滩普通的水,人们无聊的聊着自己感兴趣的,放不下的东西。女人说孩子说头上的首饰和情妇,男人说手机说车和房子。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溪水轮流洗去皮鞋上的俗世尘埃,转身踏入人间滚滚尘埃。
我坐在一边,看着他们鄙夷地羞辱小溪。他们认为我占地方,碍手碍脚。春天,萍水相逢的人沐浴在浩荡的春风中,心却忽冷忽热。他们除了互相鄙视还能做什么?
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踏上了我的旅程,遇到了下一批我们注定要避开的人。
山路上,一位80多岁的老人,被他现在罕见的双脚缠住,缓缓走来。背上背着一个箩筐,箩筐里的白萝卜正在盛开。老人把丰润的春天折叠压扁,塞进她的洗衣单,拎回家喂猪。我们过去常常和老人聊天,羡慕他们整天都在明媚的春天里。老人夸我们,无所事事,衣食无忧。在一望无际的春天里,她眼里没有春天,没有四季,只有生命连绵不断的艰辛和无尽的苦难。
我们走在一条陌生的山路上,迷路了。我们找不到下山的路。一群人站在泉边不知所措,不得不向遇到的每个人问路。我们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像命中注定的劫数,站在征途上,等待命运的降临。一条下坡路,却没有人的指引,和别人重复。他们用自己独特的经历描绘着云里雾里的路线,热情地引导我们一次次偏离正确的轨道。
我们开始抱怨,不再相信遇到的人,纷纷打开手机导航,希望强大的现代科技能指引我们走向正确的道路。茫茫荒野,所谓科技,抵挡不了一缕风的牵引,一棵树的方向,无论是高德还是百度,都定格在手机屏幕上。
我们迷失在春天,别无选择,只能问路上遇到的人。起风了,突然一阵寒意。
两个老人放牧弥补彼此的不足,取长补短,指导我们下山。看到我们已经走远了,还是不放心。爬到高高的山头,把我们的错误尽收眼底,大声呼喊让我们向左或向右,向前或向后。我们就像棋子,把我们的方向和目标交给两个素不相识的老人,任他们摆布。
两位老人不厌其烦地一点一点纠正我们的方向,一步步引导我们走上正确的回家之路。
下山,回头看老人,已是远山远水。老人与茫茫大山融为一体,听不到我们感谢的呼喊。我在归心似箭,远离渡河,回到看不到春天的城市。两个奇怪的老人把过河时的暖春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