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人文精神

20多年前读大学的时候读过《罗密欧与朱丽叶》。当时正值改革开放之初,人们刚刚脱离思想禁锢的时代,对西方文化和文学,无论是现代的还是古代的,都充满了向往和好奇。罗密欧与朱丽叶大胆真挚的爱情,以及他们对封建婚姻的坚决反抗和殊死搏斗,激动了包括我在内的无数青年学生的心。今天重读,我仍然为罗与朱的坚贞爱情,特别是他们身上那种永无止境的人文精神,感到一种精神上的震颤和惋惜。古今中外的经典文学作品都是描写爱情生活的,比如《牡丹亭》、《杜十娘怒胸》、《梁山伯与祝英台》等等。从艺术表现上看,各有千秋。《罗密欧与朱丽叶》不一定高多少,但这部作品中所渗透的人文精神,在很多作品中是缺失或不存在的,可见这部作品的思想高度。

人文主义是一种人生观、理想和价值观,是一种高尚的精神境界。它应该是人们随时都在实践和追求的,所以它是永恒的。今天,人类社会已经进入21世纪,物质文明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但是物质文明的高度发展并不意味着精神文明的相应提升。相反,利己主义、功利主义和拜金主义正在大规模侵蚀人类的精神生活。罗密欧与朱丽叶对人文精神的执着追求,彰显了他们作为人的尊严和价值,这正是剧本的精彩之处。

莎士比亚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最成功的作家之一。在他的作品中,资产阶级人文主义是最丰满的,也是最艺术的。他的作品为资产阶级的崛起做了最有力的舆论准备。他的创作在思想上和艺术上可分为三个时期。在第一个时期,他写了大约十部喜剧和一部悲剧。他的喜剧主要不是讽刺社会现实,而是表达人文主义理想,赞美爱情和友谊,宣扬个人解放、婚姻自由和个人争取幸福的权利。同时,对叛逆观念、封建道德、封建压迫的批判,也揭示了资本主义所暴露的一些丑恶。这类喜剧包括《仲夏夜之梦》、《威尼斯商人》、《温莎的风流娘儿们》、《无事生非》、《皆大欢喜》等等。写于1595年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是这一时期创作的唯一一部悲剧,但其思想内涵与这一时期的喜剧完全一致。罗密欧和朱丽叶为爱悲惨地死去,但他们的爱情是如此纯洁而美好。他们的爱情最终战胜了封建压迫和偏见,展现了人文精神的蓬勃生机和最终胜利。

人文主义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灵魂”,因此我们有必要理解“文学复兴”和“人文主义”这两个概念。文艺复兴是指14至16世纪发生在欧洲许多国家的文化和思想革命运动。在此期间,古希腊和古罗马文化被重新发现和重视,因此得名。最开始是在意大利,后来扩展到德国、英国、荷兰等国家。14、15世纪,由于城市手工业和商品经济的发展,欧洲封建制度内部逐渐形成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新兴资产阶级为了体现自己的利益和要求,打着复兴古希腊罗马文化的旗号,提出了人道主义——即人文主义思想,反对中世纪的禁欲主义和宗教观点,摆脱了教会对人们思想的束缚,推翻了一切作为神学和经院哲学基础的权威和传统教条。自然科学也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地理上哥白尼的日心说和哥伦布的新发现,数学物理上伽利略的发明,粉碎了旧的宗教观念,促进了人们对宇宙和自然的新认识。在民族形成过程中,逐渐产生了具有民族特色的文化,建立了统一的民族语言。这一时期,欧洲的文学艺术有了很大的进步,如但丁的诗歌、薄伽丘的小说、列奥纳多的绘画、米开朗基罗的雕塑、蒙田的散文、莎士比亚的戏剧等等。人文主义是指贯穿资产阶级文化的一种基本的价值理想和哲学观念,即资产阶级人性论和人文主义。它强调人是“主体”和中心,要求尊重人的本性、人的利益、人的需要以及人的创造和发展的可能性。人文主义作为一种思潮,是新兴的资产阶级和市民阶级反对封建主义、中世纪神学和禁欲主义的新文化运动。由此我们不难看出,莎士比亚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一代宗师,其崇高的人文思想贯穿于他的整个戏剧创作。《罗密欧与朱丽叶》强烈地体现了他的人文主义人生观和理想。这部剧之所以有如此持久的艺术魅力,是因为它充满了充分的人文精神。

《罗密欧与朱丽叶》通过跌宕起伏的戏剧冲突、众多鲜明的人物形象和优美的抒情语言,描绘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爱情悲剧。男女主人公出生在两个封建家庭。偶然相遇的他们一见钟情,但不可能结合。他们求助于劳伦斯神父,他同情并理解他们,并秘密举行了他们的婚礼。然而,身为封建家长的卡布利特将女儿朱丽叶许配给年轻贵族帕里斯,并强迫她立即结婚。朱丽叶再次转向劳伦斯,牧师给她安眠药假死以避免灾难。罗密欧因在战斗中杀死了卡布利特夫人的侄子蒂博尔特而被罚放逐曼图亚。罗密欧得知妻子“去世”的消息,悲痛万分,决定连夜返回维罗纳,在朱丽叶身边服毒自杀。从昏迷中醒来的朱丽叶看到丈夫已经死了,也喝下毒药自杀了。罗与朱的悲剧结局,让双方父母看到了世仇的惨重代价,在太子的主持下言归于好。从这个故事的梗概中我们可以看出,凯普莱特和蒙塔古这两个封建家长,代表了陈腐没落的封建思想和传统。他们心胸狭隘,独断专行,无视年轻人的自由和爱,导致家庭之间的仇恨和冲突,给他们的城市带来动荡,失去孩子,后果自负。而《罗密欧与朱丽叶》则代表了一种新的人文主义思想。他们勇敢地、机智地与封建思想和传统作斗争。虽然斗争的结局是悲剧,但他们得到了人文精神的胜利和提升。我们在悲剧中感受到的是莎士比亚澎湃的激情、高昂的斗志和崇高的理想。

当然,在这部剧中,罗密欧和朱丽叶这两个年轻的主角是人文精神最集中、最强烈的。这是作者精心塑造的两个人物,是作家人文理想的艺术形象。

罗密欧出生于封建大家庭,但他并没有继承封建传统和思想,而是顺应时代发展,背叛了封建家庭,成为坚定的人文主义者。他真诚、勇敢、有教养、有能力,有一颗博爱的心;他追求独立、自由、美好的爱情生活,即使误“爱”了仇人的女儿,也从不退缩;他爱上了朱丽叶,把凯普莱特家族当成自己的亲人,希望化解宿怨;他对爱情忠贞不渝,为了爱情和爱人甘愿被放逐,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他注重友谊。当他的朋友被仇人杀死,爱情面临“风险”时,他拔剑帮助杀死仇人,而自己的爱情却遭遇“灾难”,这显示了他高尚的品格。正是在家庭矛盾、爱情磨难、朋友情谊等一系列故事的发展中,充分展现了他的人文主义精神和风度。朱丽叶只是一个14岁的贵族小姐,但她勇敢、坚强、睿智。她冲破了一个大家庭的束缚,大胆地爱上了罗密欧,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了爱人。她知道罗密欧的流放无望,但她始终不想和年轻贵族帕里斯结婚。她用智慧骗了父亲几次,冒着生命危险吃安眠药,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美好的爱情;她认为爱情和生命一样重要。罗密欧死了,她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生死关系真的很让人震惊。这种纯洁、高尚、悲壮的爱情,让无数世俗的爱情黯然失色。

14-16世纪欧洲的人文主义精神,是当时新兴资产阶级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今天,它自然有许多时代的局限性。但其以人为“主体”,要求尊重人性和价值的思想内核并没有过时。在“人文精神”大规模失落的背景下,《罗密欧与朱丽叶》仍然有我们需要学习的精神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