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当前的世界经济形势,中国将如何应对并有所作为?
中国经济之所以始终处于大起大落的两难境地,一个重要原因是宏观经济政策的大起大落,根源在于行政权力对市场经济的过度干预。政府过度干预不会创造有效的市场和有效的政府,只会使市场效率低下,滋生寻租和腐败的空间。保持政策相对稳定的核心是减少政府频繁的短期宏观调控,转而加强长期的市场体系建设,这也是我国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应有之义。
比如股市和楼市就是中国经济的缩影,很大程度上受政策调控,总是大起大落。股市之所以相对稳定,是因为如果股市不稳定,大幅下跌,家庭资产会大幅缩水。此外,居民当期收入上不去,健康(民生)、老年(养老)、疾病(治疗)、住房(居住)、教育(子女教育)的消费预期将继续提高,当期消费受到挤压,内需不足的局面将继续恶化。再看楼市,自2003年国务院发布18号文件以来,政府每年都出台多项关于房地产的宏观调控政策,但总给人一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感觉。不可否认,房地产行业存在许多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如贫富差距严重、房地产资源配置效率低下、近期房价上涨过快等问题。但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不是频繁的价格管理和政策手段,而是要切实加强房地产市场的长效制度建设。
应从推进城乡土地流转、开征房地产税、加强银行风险管理、构建住房保障体系、推进住房租赁市场建设、完善土地拍卖制度等方面入手,多管齐下,实行总量平衡的综合治理,建立有效市场,充分发挥市场作用,兼顾经济效率和社会公平,引导有效供求,促进房地产市场平稳健康发展。
虽然有一些好的措施与我们的建议重叠,但我们担心它们针对的是高房价而不是房地产市场严重的结构性失衡,以及一系列没有法律规定的行政措施。不一定能解决深层次的结构性矛盾和问题,反而会破坏市场的自我调节功能,加剧供需失衡的矛盾。如果人为抑制房价,不能提供足够的投资和生产激励,就不能保证有效供给。当前的房地产宏观调控政策带来了以下负面影响。
一是存在激励扭曲,使得政策目标偏离实际结果。比如提供纳税证明或社会保险缴纳证明,意在抑制投机性购房,但并不能阻止外地有钱人(无贷款)异地购房,而是把依靠信贷支持在城市买房的非户籍人口挡在了门外。这也背离了城市化的规律。
二是引发道德风险,使市场沉迷于政策预期和博弈。由于信息难以对称,很多政策的监管成本巨大,会造成各种社会乱象和道德失范,比如假证明、名下买房、假房贷、贿赂等等,甚至上演假离婚的把戏。
第三,政策相对稳定,使得政策随房价波动。一旦新的打压房价政策影响到我国经济的稳定增长(并非不可能),如何应对这些限制性政策?临时政策撤销后,消费者暂时抑制的刚性需求会再次反弹报复。政府应该如何应对房价上涨的回潮?因为从长期来看,中国房价上涨是不可逆转的趋势。
四是阻挠市场改革,使得计划手段扰乱了市场的自发秩序。比如把稳定房价的责任归于地方政府,实际上赋予了地方政府超越法律权限干预市场的权力,可能导致价格扭曲,增加政府权力寻租的机会。政府应该管的是合法的住房保障,而不是市场上的房价。
第二,调整分配。
改革的本质是利益关系的调整。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经济持续快速增长带来了社会财富“蛋糕”的迅速膨胀,但国民财富不合理分配格局日益加深,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国与国之间收入差距扩大,中国居民收入占比从最高点1988下降到2007年的59.1%。从1993到2008年,全国财政收入平均增速超过19%,大大超过了整个经济发展的速度。政府从经济发展中获得的收益远远超过居民收入,财政支出大部分用于促进GDP增长和自我消费,而不是教育、医疗、社保、环保等涉及公共利益的事业,这使得人民不愿花钱。二是贫富收入差距扩大。中国的基尼系数从1982的0.249扩大到2008年的0.47,不同社会阶层之间的差距扩大。制度性利益冲突和不平等产生的各种矛盾更加尖锐,成为许多群体性社会冲突的主要直接来源。如果不重视,会影响社会稳定大局。三是城乡收入差距扩大,我国居民收入比从1978的2.57倍增长到2009年的3.33倍。城乡二元结构问题不但没有缓解,反而固化加剧。这些问题不解决,将严重阻碍中国经济转型和经济结构调整的进程。
毋庸置疑,收入分配改革一定是长期的,但久拖不决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在短期内,我们应该拿出一些能够取得实际效果的具体措施。建议政府下大决心从国企收入分配和财税政策改革入手,推动政府从与民争利的发展型政府向公共利益服务型政府转变,从行政干预过多的全能政府向允许市场充分发挥作用的有限政府转变。首先是改革现有的国有资产收入分配制度,将大部分国有收入转移到公共支出领域,比如充实到社会保障中,让全民作为国有资产名义上的所有者,真正享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其次,应提高起征点,降低税率,建立必要的退税减免机制,切实减轻中产阶级和工薪阶层的税负,同时开征(或增加)国际经验表明能有效缩小收入差距的税种,使税收真正发挥调节收入分配的作用。
第三,两头拉。
首先,我们认为要加大对农业和农村教育的投入,加快现代农业建设,保持粮食供给稳定增长,建立农业增产和农民增收的长效机制,增强8亿农民的消费能力,有效激活农村消费市场。当然,我们应该把三农问题放在中国城市化的背景下考虑,积极推进农村城市化和农民市民化的进程,这是消除城乡二元结构,解决三农问题的根本途径。
第二,我们认为应该大力推动服务业的发展。目前,我国服务业占经济总量的45%左右,远低于成熟的发达国家,甚至其他主要发展中国家。美、英、德、日等发达国家的服务业通常占GDP的65%以上,而巴西、印度、俄罗斯、韩国、菲律宾等发展中国家目前的水平也在55%以上。
相对而言,服务业消耗的能源、资源等要素更少,不会像需要大量基础原材料投入的行业那样,由于当前原材料价格持续高企而导致成本推动型和输入型通胀显著上升。相反,一方面,发展劳动密集型传统服务业有助于缓解劳动力过剩问题,减少资源密集型制造业过度扩张带来的资源枯竭、环境恶化等负外部性。另一方面,发展智力密集型现代服务业有助于提升中国在世界产业价值链中的地位,实现中国制造向中国智能制造的升级转型。
第四,优秀的中。
经济和金融危机的一个作用是下决心充分利用市场机制进行深层次的结构优化和调整。对于作为我国经济主体的第二产业,要引导和支持工业部门加大科研开发投入,推进传统产业高新技术改造,发展高端优势产业集群,实现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在这方面,要注意充分发挥民营企业的作用。因为以国家为主体的创新体系往往忽略了成本,在激励上可能忽略了经济效益。它可能在某些特定领域或特定目标上取得成功,但它不会导致可持续发展的创新型经济。相反,以民营企业为主体的创新体系更容易导致整体经济效益的不断提高,因为它密切关注利润和收益,分散决策所需的信息更少。
二是转变发展方式,提高能源利用水平,大力发展清洁能源,推动中国经济实现以高能耗、高污染、高排放为基础的“高碳”经济,向以低能耗、低污染、低排放为核心的“低碳”经济转型,淘汰落后产能,实施产业结构转型升级。
第三,改变国有垄断行业封闭、单一的所有制结构,继续扩大民间资本的市场准入,不断完善中小企业政策支持体系,为民营企业和中小企业提供公平竞争的投资环境,让它们进入原来由国家垄断的行业,促进市场竞争,使生产要素向最有效率的地方集中,从而提升整个经济的有效性和效率。大量中小企业的存在所形成的竞争和创新文化,促使了创新型大企业的出现,这也是发达国家依然强大的一大原因。
没有充满活力、蓬勃发展的中小企业,一个国家的经济很可能是没有希望的。数据还显示,在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成员国中,中小企业占企业总数的95%。为此,要进一步清理和废止限制中小企业发展的政策法规。比如新《劳动合同法》在时机和立法依据上存在问题,使得大量外向型中小企业经营成本增加,用工制度变得僵化,生存空间恶化,典型的好心办坏事。原因是经济规律被热情和欲望代替了,政府在不该管的地方管得太死太细了。导致大量中小企业有法必依倒闭,无法必依法律尊严受损。建议对大中小企业区别对待,避免劳动合同法等“一刀切”的做法挤压中小企业尤其是极小企业的生存发展空间,使其无法吸纳大量农业剩余人口推动城镇化转型。
第五,扩大内需。
可以预计,一直支撑中国增长模式的外部需求在未来几年将会疲软,因为主导全球经济消费需求的发达国家,尤其是美国家庭,目前正面临去杠杆化和重建储蓄等重要任务。因此,推动由外需支撑的出口导向型发展模式向内需支撑的消费导向型发展模式转变势在必行。
如果前述分配能够增加居民购买力,那么就必须增加居民的消费信心和消费意愿,才能真正有效地激活消费需求。2008年下半年以来,中央政府密集出台了一系列刺激消费的政策,通过一次性转移支付或财政补贴等方式扩大居民“半强制性消费”,取得了明显成效。但这种补贴消费行为一旦长期化,将给政府带来巨大的财政负担,为进一步深化市场化改革筑起壁垒。
建议在进一步延长家电下乡、汽车下乡、以旧换新、增加特殊人群补贴、降低部分产品消费税等刺激政策的同时,积极规划出台未来5年至10年涵盖就业、养老、医疗、住房、教育等方面的政策,涉及居民“健康(生计)、养老(养老)、疾病(治疗)、居住(居住)、教育(教育)
第六,促进出口。
在社保和医改还在改革过程中的情况下,经济从出口导向型向内需驱动型的转变不可能一蹴而就。当前,政府应在扩大内需的同时,在促进出口方面有所作为,以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缓解巨大的就业压力。
首先是近期保持人民币汇率相对稳定,以保持出口产品的竞争力。数据显示,如果短期内人民币升值3%,家电、汽车、手机等生产企业利润下降30%至50%;如果其他生产要素的成本和价格不变,比如人民币升值1个百分点,纺织企业的利润也会减少1个百分点,而其自身的利润只有3%到5%。因此,虽然长期来看人民币仍有一定的升值空间,但在当前国际国内经济形势不稳定的情况下,抵御人民币升值的国际压力,尽可能稳定人民币汇率,对于缓解我国企业出口成本上升,帮助出口依赖型企业稳定一定的外部市场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美国的贸易逆差涉及90多个国家,是一个多边问题,不是简单的双边汇率调整就能解决的。在美国一些著名经济学家的鼓动下,美国政府希望通过中国人民币升值来解决自己的结构性问题,这是一种别人生病了就吃药的做法。事实上,由于改革开放,中国大陆有相当多的外国企业、跨国公司和合资企业,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格局,使得人民币升值对其他国家来说是一把双刃剑,这将大大减轻人民币升值的压力。
其次,要继续运用金融、信贷、外贸基金等手段,为企业降低出口成本,提高产品技术含量,克服隐性贸易壁垒,支持具有竞争优势的产品出口,加快转变外贸发展方式,同时实施出口市场多元化战略,帮助企业不断开拓新兴市场贸易、东亚内部贸易和区域内自由贸易区(如中国-东盟、中国-秘鲁、中国-智利、中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