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思想的转变
汉初道家有句名言:攻守之术不同。短短几个字,包含了用鲜血和生命付出的深刻代价。秦朝的建立标志着中国古代社会转型的完成,伴随着社会转型的政治思想多元化也将告一段落。但当时的大部分思想家、政治家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仍然用原有的思维模式来讨论政治、评价人物。在思想与权力的对抗中,思想显得那么脆弱,一个小范围的焚书坑儒,自由思想就成了专断权力的幽灵。思想的统一是一项紧迫的政治任务,但人们对用什么样的思想来“统一”有不同的理解。秦朝的政治家不假思索地用过去的经验:以法施教,以官为师。
从逻辑上讲,强权政治看似能够长期维持和存续一个国家,但实际上恰恰相反。秦朝作为中国中世纪社会的开创者,仅仅14年就灭亡了,成为中国历史上最短命的朝代之一。历史和现实都提出了一个令人费解却又无法回避的问题:秦国以压山击海的方式消灭了山东的强大六国。为什么统一后第二个国家灭亡了?痛定思痛后,人们逐渐认识到了答案。早在汉朝始祖刘邦驰骋沙场的时候,秦遗民陆贾就对刘邦的儒家诗词和历史赞不绝口。刘邦对儒家不屑一顾,说:“我是带着剑骑马去征服世界的,所以不需要诗和历史!”!他的话里还回响着当年的法家学说:山东六国讲礼义,越打越弱,越打越强。陆贾的回答令人耳目一新:骑行可以征服世界,但骑行能统治世界吗?自古以来,攻守之术各有不同。如果秦朝统一中国后改弦易辙,实行仁义道德之术,秦朝会灭亡吗?你还有刘邦的世界吗?显然,刘邦和陆贾的心理背景和感情是不同的:刘邦为自己对汉朝建设的贡献而自豪,陆贾为秦亡而深思。刘甲已经领先刘邦一步了。
但是,从本质上讲,政治思维是政治问题,而不是意识形态问题;是政治选择思想,而不是思想选择政治。秦末之战后,整个社会一片废墟,百姓无盖无功课,天下患秦。当时人民迫切需要休养生息,恢复生产。早在刘邦入关时,就制定了“约法三章”:“杀人者死,害人者盗,我必除秦律。”(史记·汉高祖本纪)虽然我们不知道今天的秦律有多严酷,但从《学而时习之·除秦律》可以知道,刘邦的做法顺应了民心,为黄老的政治运作开了先河。《黄老政治》是在曹参任总理时正式出版的。汉初,曹参被任命为齐国的宰相。他邀请儒生、长者,向他请教治国之道。儒家给出了数百条意见,但曹参不知道该怎么办。无奈之下,他听说焦溪有个家伙能治好这种病,于是出重金聘请了他。盖公的策略很简单:政治安静,人民决定。曹按照这个计划进行,历时九年,齐国得到了整顿。萧何死后,曹参继位为汉,他把自己在齐国的技术推广到汉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当时人们称赞:“萧何为法,如画一;曹参取而代之,守而不失;这里很安静,人也更好。”(《史记·曹世家》)
黄老政治的思想基础是黄老思想,兴起于战国末期。在百家争鸣中,道教是当时政治思想的主流,各派都受其影响。黄老思想兴起于齐国,并逐渐形成了一定的师生关系。《史记·乐毅列传》记载太史龚玥:
“陈乐书院黄帝与老子,其师号叫江公公,不知是何事。江上,公公教安其生,安其生教毛茂公,毛茂公教乐修公,乐修公教乐,乐教盖公。盖公教是曹郭襄在齐高密、焦溪的老师。”
黄老的理论直接来源于江上公公,而江上公公和安七生是战国末期著名的隐士,是道家隐士。道家一派在涉足政治的过程中,逐渐吸收了其他各派的一些思想,黄老的思想逐渐形成。同样,为了解决本体论问题,儒家和法家不断吸收道家的自然哲学,而不是取其无为。从力学原理来说,两个完全相反的力相互作用,会相互削弱和加强,产生新的平衡。这正是黄老所想的。
从黄老政治的实际情况来看,是对秦代极端暴力政治路线的修正,黄老艺术本身是相对温和的道家路线。所以,黄老的政治反思是在政治运作上有作为,而不是消极无为。
汉景帝时期的一场政治斗争颇为典型。一天,法庭上又发生了一场口水战。黄老学者黄生断言:商汤王和周武王都不是立王,他们以武力夺取天下是奸诈的。统治齐诗的儒生袁谷生立即反驳说:不是,、商周暴虐无情,百姓造反。商汤和吴州的反叛是众望所归的结果,商周的兴盛是民意的选择!黄生反驳说:王冠虽坏,但必须戴在头上;鞋子虽然新,但是要踩,这就叫上下之差!虽然迷失了方向,但依然可以做一个君子;虽然唐舞是一个圣人,但他没有成为部长。我惩罚你,我把鞋子放在我头上。这怎么行?儒家袁谷生被逼得走投无路,道出了潜台词:照黄生说的,高祖镇压秦简和汉朝是皇帝的宝座,不就成了造反贼了吗?在这一点上,没有进一步讨论的余地。景帝赶紧封杀,然后就定了。争论下去,黄生还能问:这汉家一说革命,贼寇冒充天命之人,怎么能长治久安?这说明他们还没有摆脱革命和改朝换代的思想,他们的认识转变还需要时间。
在黄老的政治和黄老的学说的环境下,儒学逐渐成长起来。前面说过,刘邦还在激烈战斗的时候,儒家的陆贾就向他提出了“文志”的思想。刘邦似乎觉得陆贾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让陆贾总结历史经验,“秦失天下,故我得天下。”于是陆贾写了十二本书呈上。高祖称他们好,把自己的书取名为《新语》。陆贾认为,政治的对象是人,对人的治理离不开仁和德。能践行仁义道德的人,就是圣人,比如历史上的尧、舜、禹。“姚以仁义为巢...所以是高而益,是动而益。”所以他们“以德配天地,功业无穷”(新语扶正)。反之,“秦以刑为巢,故有叠巢破卵之虞;以赵高、李斯为右,有倾家荡产之祸。”。“始皇帝秦始皇将其定为车裂之全收邪灵,为岳胡筑戎长城,吞小威震天,将军横行报效外国。蒙恬从外求乱,李斯从内治法。越讨厌的东西,世界越乱,法律越咄咄逼人,敌人越多。秦飞不想统治,但输的是暴力之举,用刑太狠”(《新语·无为》)。陆贾认为,政治离不开法律,但法律不是万能的,它只能是道德政治和宗教的辅助手段。陆贾宣扬“王道”,即“有父子,君臣之意,夫妻之道,老年之序”(《新语道纪》)。陆贾作为汉代儒学的先行者,也主张天人感应。他声称“恶政生于邪气,邪气生于灾祸。”虫之类,生而有气;彩虹虫的属因为政治而被看见。如果治理失于底层,那么天文度在上面;恶政流于民,虫灾生于地”(《新言明诫》)。圣人之所以为圣人,是因为“因天之变而正其损,理其端,正其根”(新语四物语)。在这里,已经可以看到此后董仲舒学说的影子。
陆贾之后是贾谊。在著名的《论秦》中,贾谊进一步总结了秦之死的教训。他对秦的历史进行了深刻的反思,指出秦统一中国是历史的转折点。统一前政治的首要任务是“攻”,统一后的首要任务是“守”。战国时期,各国互相争斗,强者生存,弱者灭亡。统一后,人们渴望稳定,需要休养生息。秦一味地采取法家的激进路线,不知“攻守有别”,必然导致迅速灭亡。他说,“俗话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它是以君子为国,观古察今,参人事,察兴亡,审权谋宜,有条不紊,因时而变,所以国家长治久安。“这是为了汉朝的统治。贾谊还尖锐地批评了文帝时期的黄老政治。他指出,随着西汉政治的稳定和发展,新的问题也出现了。诸侯大,土地兼并,等级不严格。在这种情况下,人们谈论“不作为”,坐视社会陷入新的危机。他大声吼道:“老公用他积攒的工资睡在火堆上。火不烧就叫安全,偷东西的人也安全。为什么现在的情况不一样?”(《新书·数宁》)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有先见之明。有鉴于此,贾谊提出了一系列正名、严格等级、尊天子、行仁义的政治措施。
西汉初年经过70多年的休养生息和经济建设,国家经济实力得到恢复,空前强大。政治上,吴楚七国动乱平定后,诸侯力量进一步削弱,封建国家得到巩固。但在思想上,当时是“师不同,人不同,学派不同,意不同”(《韩栋中书传》),势必影响长治久安。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年轻有为的汉武帝刘彻向“贤文”发出了“政策之问”。汉武帝问:传说中的五帝三王时期,天下太平,人民幸福。然而圣王死后,道衰天下。五百年来,虽然有无数仁人志士想学习王之道,拯救世界于危难和混乱之中,但最终都得不到。这个社会还有出路吗?我们做什么呢所有的感慨,都转化为以下问题:
“三代,其福安在?灾害变化的原因是什么?生命的感觉,无论是死或寿,或仁或卑,都熟悉它的名字,但也不无道理。伊欲浪漫而成,刑轻而奸改。民乐,政事公开。为什么修一修,面霜就露出来了?百色金,德润四海,泽真草木,三光寒暑,鬼神之灵,德泽全,且是超越党,延及群乎?”(《韩栋中书传》)
问题很多,但汉武帝并没有让儒生们就事论事,而是想找到一个根本的答案,而且要言简意赅,也就是所谓的“大道至重”。元光五年(130前),这些疑惑被简单地做成了五个问题:
“天人之道始于何处?”
“运气好坏有什么影响?”
“玉堂水旱,何罪之有?”
“仁、义、礼、智,孰优孰劣?”
“是统一的行业,物与鬼的变化,和命运的象征,有什么浪费的?”(《汉书·公孙弘传》)
至此,武帝政策的主题已经为世人所明了:是什么主导了国家政治?这个无上师和政治的兴衰有什么关系?这是一个命题,对回应的要求很明确:论证这种至高无上的意志的存在,但绝不否认。当时有“数百”位贤良作家前去采取对策,董仲舒和龚只是其中的两位。
思想统一是政治要求,也是政治选择。造成“以法为教,以官为师”的不是李斯,造成“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也不是董仲舒。相反,是特定的政治文化造就了李斯和董仲舒,是秦始皇和汉武帝起用了李斯和董仲舒。儒学的兴盛是社会的需要,反映了一种文化倾向和政治倾向。它要解决的根本问题是:政治理性在哪里?国家存在的基础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