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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80年代以来,从不同学科研究中国人口迁移和城市化的成果迅速涌现。作为经济社会双重转型条件下的一个重要现实问题,近年来中国的快速城市化以及农村人口向城市的大规模迁移和流动正在并将继续对经济发展和社会融合产生深远影响,这也决定了当代中国的人口迁移和城市化问题将是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人口与发展研究中最具活力的领域之一。

近20年来,中国人口迁移与城市化研究取得了显著进展,但在理论建设和研究方法上仍不成熟。在经历了早期数量型的快速发展之后,是时候对人口迁移和城市化本身的研究进行回顾和总结了。本文将对中国(Mainland China)1978至1998的中文学术期刊发表的资料进行回顾和总结。资料来源主要基于中国人民大学书报信息中心人口学②专题,检索题目中的关键词。此外,还补充了一些未包括在人口学专题中的论文。由于迁移研究,特别是,

首先,简要回顾了人口迁移的研究

自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中国人口科学进入了蓬勃发展的黄金时期。由宏观背景和政策需要决定,早期的人口研究侧重于人口再生产,对人口迁移和流动的研究很少。只有一些关于外来人口迁移和政策的信息散落在各种期刊上。

在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下,人口迁移,特别是非农产业的劳动力迁移和配置被纳入国家计划,从根本上否定了人口自由迁移在生产要素配置中的重要作用,人口迁移和劳动力流动的研究几乎是空白。改革开放后,随着以联产承包责任制为重点的农村改革的推进,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外部化和转移问题开始成为研究热点,并逐渐扩展到相关问题和学科,形成了横跨经济学、地理学、社会学等多学科的研究格局。城市流动人口的急剧增加,加强了政府部门和科研机构对流动人口问题的关注。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中国东部和中部的几个特大城市相继开展了流动人口调查。1990第四次全国人口普查首次全面调查了我国人口迁移情况,为迁移研究提供了有力的数据支持。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政策研究部门和学术研究机构对80年代末开始对社会产生强烈影响的“民工潮”进行了持续深入的调查研究。其研究方法和主要成果具有强烈的经济学和社会学特征。

邱(1981)发表的《建国以来人口迁移初步研究》是可以检索到的第一篇专门研究当代中国人口迁移的论文。从1981到1983,只检索到5篇关于迁移和流动的研究论文。从1984开始,迁移与流动的研究开始迅速发展:1984检索到11篇论文,1985检索到22篇论文,1988成为迁移与流动研究的一个高潮,41篇论文。1995达到新的高潮,论文65篇。由此,大致有三个阶段:初期是1981到1987。现阶段,关于迁移和流动的信息极其匮乏,研究理论和方法也十分薄弱。所以论文主要是一般的分析或者小范围的调查,但是这个阶段为后面的发展打下了基础。专著方面,田放等主编的《中国的人口迁移》(1986),系统总结了建国后至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主要迁移活动,包括边境地区开发性迁移、水库移民、人口自流等。胡焕庸等主编的《中国人口地理》(1984)和孙敬之主编的《中国人口》(1987)都有专门章节论述人口迁移,为后面的人口迁移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分析框架和数据基础。李德斌(1987)对解放后至上世纪80年代初自发或有组织移居黑龙江的移民进行了总结和分析,同样具有重要价值。1988-1995时期是人口迁移研究的大发展阶段,研究成果迅速涌现,初步确定了人口迁移与流动研究的框架地位。这一阶段的大发展,除了学科发展的要求外,还有几个有利因素:一方面,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中国人口的流动性大大加强,这就要求学术界对这一问题进行专门研究;另一方面,数据条件有了明显改善,如《中国人口》系列,户籍迁移统计数据的整理和公布,中国社科院人口研究所主持的“74镇迁移调查”,部分特大城市的“流动人口调查”,1%人口的全国抽样调查1.990,都是迁移研究。综合利用相关数据,如孟莉邓白(1991),对大城市流动人口进行了全面的总结和分析。杨云燕(1994)主要利用第四次人口普查的抽样数据对人口迁移做了详细的分析。彭迅等人(1992)从理论上探讨了人口迁移的学科体系。自1996以来,人口迁移研究开始走向深入,研究成果的拓展明显缓慢,但在研究方法的创新、国外研究方法的引入、跨学科研究等方面取得了一定进展。

从研究内容来看,涵盖的内容非常广泛。其中,可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关于迁移的综合性研究论文,约占总数的37%,内容包括国家或区域人口迁移的情况、过程、流向和结构特征,迁移的一般理论和方法;第二部分是关于人口流动、暂住人口、“民工潮”等课题的研究成果,数量最多,约占总数的47%,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关于流动人口管理的思路和建议,包括流动人口的计划生育管理。第三部分是专题研究,包括环境移民、开发移民、水库移民、婚姻移民、跨国移民和流动,约占16%。

二、迁移研究的主要进展

经过近20年的研究和讨论,我们已经基本弄清了建国以来人口迁移和流动的过程、基本特征和主要机制。人们开始深入讨论移民带来的复杂的社会和经济影响,并初步尝试引进和改进国外的研究理论和分析方法。对迁移和流动的管理和策略进行了广泛的讨论,其主要进展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分析。

1.人口迁移和流动的基本情况:人口迁移作为一种复杂的社会经济现象,对经济发展和人口分布具有重要作用。但长期以来,我们对中国人口迁移的情况一直缺乏清醒的认识。由于缺乏直接数据,有些情况只能通过间接计算来判断,尤其是在早期研究中。为它复仇(1981)根据1949至1979年各省区人口增长率和人口比例的变化,考察了建国至20世纪70年代末的人口迁移情况,总结出有组织迁移和自发迁移两种省际迁移模式。认为有三个主要的移民区,即黄河下游和长江。本文还首次绘制了迁移流向(示意图)。在当时信息极度匮乏的情况下,这篇文章要准确描述中国人口迁移的情况实属不易。魏金生(1984)和张庆五世(1988)分析了中国人口迁移的定义等基本问题,讨论了“迁移”和“流动”的定义。魏金生将迁移定义为“发生在我国不同省、自治区或县(市、市辖区)之间以及发生在经济区域和自然区域之间的、具有人口学意义的各种人口流动”。这种划分被广泛用于中国人口迁移和流动的统计、调查和研究。马霞(1987)首次用户籍迁移统计数据反映了从1954到1984的迁移状况,是总研究的重大进步,但本文所用的从1966到1968的数据是不完整的(杨云燕65438+。杨云燕(1992)利用1987年1%人口抽样数据和1990年人口普查数据计算了改革开放以来的迁移规模变化,认为改革开放后迁移方向、机制和类型发生了很大逆转。

但时至今日,对人口迁移与流动的研究仍表现出一定程度的混乱,这首先体现在人口迁移与流动的概念界定和统计口径上。比如,人口迁移仅限于已完成户籍迁移的人,所有未完成户籍迁移手续的流动人口称为“流动人口”;城镇中的功能性短期居住或过境人口和有就业定居的常住人口也统称为“流动人口”等等。由于定义混乱,很难进行调查和统计。一方面我们获得了关于人口和劳动力流动的深入详细的信息,另一方面至今连最基本的总量指标都没有确定。有关部门虽然发布了一些材料,但这些材料质量不高,口径不一,往往没有可比性,他们不可能整理出连续的材料。公安部门公布的人口迁移信息不仅存在统计质量问题,而且覆盖面有限。仅包括有户籍迁移的那部分人口,其占总人口的比重甚至呈下降趋势,这与20世纪80年代以来我国人口流动性大幅提高的现实不符(虞书等1998)。关于暂住人口,公安部门公布的城市暂住人口统计口径过宽,漏报现象较为严重。人口普查和全国抽样调查大多是存量指标,口径发生了变化,影响了数据的可比性。

2.流动人口和“民工潮”:一般来说,流动人口是指那些临时性的人口流动,但在目前的情况下,常用“流”

“人口”的概念包括所有未办理“户口迁移”手续的人口流动,无论这种流动是短期的还是长期的。资料显示,目前快速增加的人口流动其实主要有两类:一类是城市功能性流动人口,随着经济发展而增加,他们在城市的停留时间普遍较短。这类流动人口的流向是由城市功能和城市辐射范围决定的,时空分布相对均衡;另一类是进入城市寻找工作机会的劳动力。这种“流动人口”规模大,在城市停留时间长,流动相对集中,造成的社会震荡较大。后者根据户籍身份通常被称为“暂住人口”或“外来人口”。由于这一特殊群体符合人口学研究中人口迁移的基本特征,他们也被视为一种特殊的迁移形式,即相对于“计划迁移”而言的“非正规迁移”,他们与计划迁移的区别主要体现为户籍身份的不同。由于户口在城市社会经济生活中仍然起着基础性作用,“非正规流动人口”无法享有与城镇“正规”居民同等的获得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的机会和权利,从而在就业机会、行业和职业流动、福利和社会保障等方面形成不同户口身份的不同移民群体(杨云燕1996)。

“非正规移民”存在于计划经济时期。李德斌(1983)讨论了计划经济时期人口流向黑龙江的自我流动问题。陈郁(1984)利用第三次人口普查数据首次研究了“人户分离”的情况,郑桂贞(1985)首次对沪上流动人口进行了全面调查,估计流动人口规模为70万人。之后,关于城镇流动人口的调查、分析和文章迅速涌现。白等(1991)对此做了全面的总结,陈先寿等(1996)指出了近年来流动人口“移民化”和“家庭化”的趋势。

20世纪90年代以来,农村劳动力跨区域流动,即“民工潮”成为研究热点。这些研究主要有两个方向:一是从农村劳动力向城镇流动的角度来研究剩余劳动力的转移和城镇中的“暂住人口”;第一,从跨区域流动的角度,研究“民工潮”或“民工潮”问题(中央政治研究室1994)。该领域的研究从一些静态的人口学特征,如流动方向、年龄、性别、受教育程度、行业分布、职业地位、婚姻家庭等,逐渐深入到社会经济动态特征,如流入地的流动过程、收入与消费、行为模式的变化、社会冲突与整合(韩晓云1995)、劳动力流出对流出地的资本与家庭的影响等。

3.迁移选择性、迁移方式和机制:移民与非移民之间一般存在规律性或普遍性的结构性差异,可以认为是迁移。

移民“选择”的结果就是迁移的选择性。国外有学者质疑中国计划经济环境下的人口迁移是否存在选择性。其实计划经济下的选择性可能更突出,只是选择机制会有所不同。因为我国长期坚持控制城市人口增长和非农业人口增长的政策,国家基本不限制迁入农村地区的人口,包括城市郊区和农村地区(从事农业生产),因此更容易落户和完成户籍转移手续。严格选择迁入城镇的人口,优先安排城市经济发展急需的专业技术人员。在迁移的方式上,主要是干部的有计划的调配,高校的招生和分配。因此,计划迁移政策在迁移人口的来源、结构和目的地方面表现出明显的选择性。计划内迁移主要涉及高学历专业人员和国家干部,流入国家行政事业单位、大中型国有工业企业和高级服务业,主要从事脑力劳动或技术类职业。在所有迁移选择性中,年龄是最常见的。总的来说,年轻人有明显的迁移倾向,流动人口明显集中在15 ~ 35岁年龄段。早在20世纪80年代初,相关调查就证实了这一现象。根据吉平(1983)的调查,移居北京的人群中,74%的人处于劳动年龄,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在30岁以下。李瑜等人(1984)在1980 ~ 1982期间发现,北京外来人口中劳动年龄人口比例高达93.2%。迁移的性别选择性随着迁移的性质而变化,某些类型的迁移具有明显的性别选择性,如婚姻迁移受历史、传统等方面的影响,且多为女性。1987年全国1%抽样调查显示,婚姻转移中女性占93.3%,性别比低至7.2,基本上女性一统天下。正是这种迁移在性别构成上的高度选择性,使得不平衡的婚姻迁移很可能对迁入地和迁出地产生深远的影响(杨云燕,1994)。移民教育与移民的关系也是移民选择性的一个重要方面。从中国的情况来看,移民的平均受教育程度普遍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这与我国高校招生、分配、干部调配等有计划的迁移密切相关,但在农村劳动力流动中却发现了相反的情况(赵1997)。

王桂新(1993)、刘启明(1992)、丁金红(1994)讨论了省际人口迁移的空间格局,特别是距离在迁移方向上的重要作用。严善平(1998)土地利用区间迁移模型考察了迁移存量和经济发展水平差异在省际迁移中的影响。也有一些研究运用西方的经济分析方法对劳动力流动的机制进行了有意义的探讨(蔡芳1997)。

4.关于迁移效应:人口迁移由于其空间上的不平衡性和结构上的选择性,对迁入地和迁出地的影响是多方面的。首先,人口流动直接改变迁入地和迁出地的人口总量,并通过生育力的转移间接影响两地的人口对比;其次,人口流动引起的生育行为的改变会改变两地的人口再生产模式;这样一来,人口的分布和发展方式就会发生变化;此外,人口流动会改变两地的人口结构。人口流动引起的人口空间结构的变化有两种:集聚迁移会强化人口分布的不平衡性,扩散迁移会使人口分布趋于均匀。人口和劳动力的地区流动性也会对地区差异产生影响(蔡芳1998)。

人口流动也会对生态环境产生直接影响。在生态脆弱地区,人口迁移可能加剧生态环境的恶化,特别是农业移民中对环境资源的不合理利用造成了严重后果,但也有少数人口迁移后通过科学管理使生态环境得到改善的情况。

人口流动的社会影响是一个特别令人关注的问题。在达到均衡的过程中,人口流动不断打破旧的平衡,从而产生多层次的摩擦。从长期来看,这种社会融合过程有利于增强社会的活力,而从短期来看,它可能会带来社会问题,如文化冲突和犯罪。移民行为的调整是人口流动微观社会效应的重要组成部分。从一种文化背景和特定社区流入另一种行为和文化氛围的移民的价值观和行为差异迫使移民在冲突中做出调整,他们的行为和价值观也可能影响迁入的土著人。移民通过各种文化的交流和融合形成了充满活力的移民文化,而在其他情况下,也可能导致社会冲突。一般来说,处于少数地位或文化背景落后的移民更容易采取调整自身行为和价值观的方式来主动或被动地适应迁入地的生活方式并被同化。在移民占多数的情况下,他们可能会把自己的文化强加给移民地区。在移民地,土著人可能对文化背景相对先进的移民采取友好或钦佩的态度,而对文化落后的移民则倾向于采取歧视甚至敌视的态度。这方面比较重视对女性婚育行为变化的研究(林福德等1998),这些研究如果能结合与迁出地的比较,会更有价值。

当前,“流动人口”对流入地劳动力市场的影响不仅是一个复杂的学术问题,也是一个重要的实践问题。由于担心“外来人口”影响本地就业,一些地区尤其是特大城市出台了干预外来人口就业的政策法规。丁金红(1995)和赵敏(1995)分析了外来人口就业及其对城市劳动力市场的影响,认为外来劳动力对本地就业的影响是有限的。陈豪(1996)论述了劳动力外流对农村发展的积极和消极影响。

5.论政策与评价:《人口研究》编辑部组织了外来人口问题专题讨论(1997)。总的来说,学术界和社会

对流动人口的态度从比较排斥变成了比较宽容。刘(1995)对流动人口管理做了详细的实证分析。与移民相关的政策评估主要集中在移民、户籍管理制度和城镇化政策。

在开发移民和环境移民方面,新中国成立后,我国进行了大规模的开发移民、环境移民和水库移民。移民到偏远地区的想法一直是主流。在文章(1981)中提出要继续移民西部,王迅(1984)甚至提出了具体的规模。然而,移居西北的观点却遭到了人口地理圈(华融1985)的批判,其中关于水资源约束的证据最有说服力。对西北移民的评价也间接支持了这些批评(陈伯敏等1988)。80年代后期,对向西北移民的关注被环境移民所取代(谢树森等1988;张1995;张志良1995)。水库移民作为一种重要的组织移民,一直受到相关研究机构的重视(张思平1983)。尤其是三峡工程移民备受关注(助农1995)。1998长江中下游特大洪水给移民工作提出了新的任务。

关于所谓“流动人口”的地位和作用:在这方面,需要在理论和实证研究方面取得进一步突破,例如流动人口的法律地位。劳动者的平等劳动权利是宪法保护的基本权利,针对所谓“外来劳动力”的歧视性政策无疑侵犯了这一平等权利。“外来劳动力”这个词本身就包含着浓厚的计划经济色彩,甚至是歧视性的。限制非本地户籍劳动者劳动就业的法律依据和理论解释是什么?目前,所谓“外来劳动力”的歧视性待遇既没有充分的法律依据,也不符合市场经济的基本原则。其次,我们对劳动力市场的了解非常有限,外来劳动力对当地劳动力供给、工资、整体经济运行和创造新的就业机会的影响相当复杂。目前,在歧视性的政策环境下,大部分“农民工”只能在城镇恶劣的条件下从事低收入、体力活的职业,他们有限的工资有一部分被政府作为补偿收缴,返还给城镇职工的补贴,而城镇(本地)劳动者则利用自己有利的制度地位进行“寻租”。在这种制度安排下,即使“外来人口”干得再好,融入城市社区也是无望的。长期倾斜保护城市的政策,限制了农村人口分享经济发展带来的福利改善的机会。户籍制度作为计划经济的“最后堡垒”,其与经济社会发展的不适应性一直非常强烈和明显。

第三,中国的城市化进程及其研究。

相对于人口迁移,城市化更早受到关注。这主要是因为在人口科学被打入冷宫的情况下,城市科学仍在挣扎求存,从而为改革开放以来城市科学的快速发展积累了基础。然而,对城市化的研究,如同中国的城市化进程一样,仍然是一波三折。

新中国40年的城市化历史大致可以分为五个阶段(魏晋1985): 1949至1957是城市化快速健康发展时期。这一时期,城乡之间、工农业之间的比例比较协调,城镇人口从5765万人增加到9949万人,年均增长7.1%,大大超过了这一时期总人口的增长速度,使其在总人口中的比例从65.438+00.6%上升到65.438+05.4%,从而显著缩短了中国与发展中国家的差距。现阶段,中国城市增长的主要因素是农村人口的迁移。虽然当时的城市人口自然增长率平均高达3%,超过了农村人口,但只占城市人口增长的44%,56%的增长还是靠迁移实现的。

1958到1960是城市化快速发展阶段。由于经济建设中的急于求成和主观臆断,我国工业和城市化在脱离经济发展水平的基础上超高速发展,城市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上升到19.7%,从19654,38+0上升到1965,这是建国以来的第一个逆城市化阶段。随着国民经济的大调整,城市人口大幅度减少,动员了约3000万人回到农村。到1965年末,城镇人口接近1957的水平,但随着总人口的增长,城镇人口比重下降。这种反城市化是对前期过度发展的矫正。

1966到1977这段时间是城乡人口大对流阶段。一方面,由于这一时期“文革”的开始,出现了以知青“下乡”和干部下放为特征的逆城市化运动。约有3000万城市知青、工人及其家属,以及有“政治问题”的人被强行迁到农村。另一方面,城市企事业单位大量从农村招聘工人,由于管理混乱,很多农村人通过各种渠道变成了城市人口,总数达到2000多万。进出平衡后,城市人口迁出约500万人。在产业建设方面,虽然以备战为目的的“三线”建设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生产力的宏观布局,但基础设施投资并没有形成城镇吸纳非农产业的能力。这一时期,中国城市人口增长极其缓慢,城市化水平甚至有所下降。

总的来说,中国的城市化水平不仅低于同等工业化水平的发达国家,也低于同等发展水平的发展中国家。换句话说,与城市化的一般水平相比,中国的特点是“城市化不足”。

中国城市化的剧烈波动与我们对城市化认识的波动密切相关。关于城市化在现代化进程中的作用,历来有两种对立的观点:一种认为城市化是现代化的重要表现,另一种认为城市化是发展带来的“病”。长期以来,反城市化思想在中国影响深远,但中国的反城市化思想不同于西方,其特殊性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顾圣祖,1991):

第一,消除“三大不同”的思想。这种思想希望消除城市与农村、工人与农民、脑力与体力劳动的差别,并在抑制城市发展和实现所谓的城乡一体化上形成反城市化的主要依据。

第二,自然经济思想。由于对物质生产的狭义理解,城市第三产业的功能被大大削弱,城市化无法推进。

第三,城市化的阶级性思想。有人认为“工业化导致城市化是资本主义社会特有的规律”。社会主义国家不一定要走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老路才能实现工业化,但中国要进行工业化而不要城市化。

陈金勇(1990)从经济发展战略的角度分析了中国的城市化道路。他认为,建国以来相当一段时期,中国的城市化进程相对缓慢。从整个城市化进程来看,我国城市人口增速明显低于工业增速,重工业在城市产业结构中得到突出发展,城市体系整体也明显向大中城市倾斜。这种城市化模式与社会主义工业化模式相对应,是社会主义城市化初期的一大特征。整个东欧集团的城市化进程都有不同程度的减缓:20世纪50年代,苏联的城市人口增长率相对较高,从1950到1955,达到3.9%的水平,然后趋于下降;东欧国家也有类似情况,增长率甚至低于前苏联。

按照一般发展规律,工业部门的扩张会导致城市人口的增加,这在工业化初期更为明显,因为工业的增长依赖于劳动力的增加。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由于城乡生活水平的差异,农村人口向城市流动的动力非常强烈。因此,一个国家的工业化会对其人口的城市化产生导向作用和重要影响。社会主义国家在工业化过程中也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但由于社会主义国家发展经济基础的战略不同,社会主义国家的人口城市化有其自身的特点。

首先可以看看社会主义国家的工业化战略。概括社会主义工业化的特点,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高积累率,高增长率。由于可利用的外部资金有限,高积累率只能通过大力减少国内消费来实现。

2.主要是重工业。

3.牺牲农业。工业投资主要依靠农业部门的积累来支撑,通过牺牲农业来达到降低工业品成本,保持工业高速增长的目的。

为了保证工业的快速发展,社会主义国家的城市化进程受到了很大程度的抑制,因为城市化会提高国家的整体消费水平,主要表现在对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的需求和城市的“最低可行”生活水平高于农村。降低城市化速度和“成本”的主要措施如下:

1.限制城市消费增长,压缩服务业发展,集中力量发展工业。

2.严格控制城市人口增长,主要表现在控制人口流入城市。

3.鼓励农村工业化,从而实现工业化的目标,避免城市化。

实施上述发展模式的影响是显著的。从城市劳动力的就业结构来看,总的趋势是随着城市的发展,工业人口比重上升,服务人口比重保持不变甚至下降,失业人口比重大幅下降。在城市劳动力的产业结构中,是农业和第三产业薄弱,工业突出的“鼓形”结构。

城市化水平的波动主要是通过人口迁移与自然增长率的差异来实现的。中国城市人口中由农村人口迁入的部分没有确切的统计数据,只能通过间接数据进行估计。这种间接估算是相当复杂的,因为它受到大量行政区划和统计口径变化的影响。国内外许多学者在这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这里我们将总结几个有代表性的材料。

马霞(1987)根据1986年全国74个城镇人口迁移情况调查结果,首先推算出1949至1986年农村向城镇累计净迁移人口达到7300万人,占总增量的39.5%;从城镇新增总人口中减去自然增长、净迁移和间接迁移的城镇新增人口,城镇新增人口为5008万人,占27.0%;关于间接迁移人口,他将历年迁入城镇的累计人数乘以相应年份的城镇人口自然增长率,从而得出历年的移民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