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美学后记

当代美学的最新转向

我们正在经历的是“审美泛化”在当代生活和艺术中的质变,一方面是“生活的艺术性”,尤其是“日常生活审美化”的滋生和蔓延;另一方面是“艺术的生命”,突出表现为艺术与生活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当代艺术也正以“反美学”的姿态走向观念艺术、行为艺术和环境艺术,即走向“审美日常生活”。

面对这一历史性的转变,2004年5月,高建平先生邀请国际美学协会前主席阿诺德·伯林特先生访华,他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做了题为《美学的再思考》的演讲(这是他新书中的重要章节)。他明确指出,要解释这些新的文化现象,首先要质疑的是康德的“审美非功利”思想(这与我们确实不谋而合)。进而需要在康德美学(实际上是审美自律论)和特里·伊格尔顿美学(实际上是审美他律论)之间做出妥协,进而正视沃尔夫冈·韦尔施在《重建美学》中所面临的“当代审美泛化过程”问题。其实,他折衷思想的阿基米德支点,还是一种吸收了后现代主义某些元素的“新实用主义”。这是一种美式的务实思维方式和“和而不同”的综合态度,其实从东方文化的角度来看似乎更合适。

同月,柏林人的继任者Ales Erjavec也访问了社会科学院。他在题为《美学与/作为全球化》的演讲中特别强调,美学研究虽然要立足于全球化的视角(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全球价值观的泛化”),但更应该关注其民族性和民族性。当时,当作者提出是否可以建立一种“全球美学”,吸收世界各地的美学元素时,亚历克西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但认定有可能形成一种“多元”的美学。

还记得几年前的深秋,我被借调到中国文联艺术杂志社的时候,举世闻名的列宾美术学院在中国举办了一个展览,展览的题词上刻着意味深长的圆形烫金俄文——“美即生活”!这种思想作为一种美学思想似乎已经被遗忘了很久,至今仍有思想的火花。之所以如此容易被当地文化接近和接受,似乎自有原因。或许,美与生活,在中国的古典文化中,一直有着“美不可分”的微妙联系。第二年早春,我和《艺术》杂志的同事们拜访了艺术理论家和雕塑家王朝文先生。有意思的是,王老用“事实胜于雄辩”这四个字来说明比“审美关系”更重要的“美好事实”的生命本身。

如果是,“生活美学”是一种新的思维方式吗?不仅海德格尔、维特根斯坦、杜威等现代哲学家的美学思想中都有回归生活的方向,而且这种贴近生活的态度似乎更适合中国人的内心。这本书实际上是“现象学视域”中的“生活美学”导论,试图解释和解决当代美学转向的“新问题”。

就这样,一个鲜活的“表演现场美学”渐渐浮出了地平线,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作者写作的内在动机是面对“后现代”的历史境遇,如何以另一种“全面的现代性”诗意地生存。即如何在“后现代主义”中重建“现代性”和“现代审美精神”?

其实,当代欧美美学家也注意到了美学的这个“新生长点”。韦尔施的《重建的美学》、《审美化》、麦克应金惠民先生的邀请正在编纂的散文集、柏林人的《艺术与接触》等,都聚焦于美学与生活界限日益模糊的趋势,试图从多元化的视角给出自己的美学答案。而舒斯特曼在千禧年出版的新书,直接基于杜威的思想,试图直接重建一种日常美学。可惜伯林和舒斯特曼最新的美学研究,我是在完成手稿三年后才看到的,但他们确实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甚至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本书修改时增加了一章)。然而,当代欧美美学面临的历史境遇与当代中国美学面临的历史境遇并不相同。它试图摆脱主流的分析美学传统,尤其是“艺术终结”后的美学境遇。相比之下,当代中国的美学建设仍然主要面临着实践美学及其后续问题,或者说是“实践与生活的张力”的现实语境。而且主流艺术局面也和欧美形成了历史性的错位。

而且追根溯源,中国本土思想传统中一直有“生活审美化”和“生活审美化”的传统。在中国古典文化看来,艺术与生活、美与生活、创作与欣赏、欣赏与批评都是内在融合的,从而形成了一种没有隔阂的密切关系。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古典美学是一种“生活美学”,沉浸其中的人生是一种“有情人生”。从庄子的“美的哲学思考”到明清小说批评,生命知识与审美思维的融合,渗透着中国传统的原始美学智慧。

其实李泽厚先生的“实践美学”颇有点回归生活的味道。李先生从“实用理性”出发,甚至吸收了一些实用主义的成分。根据我个人的经验,有时候总觉得李老师的思想和杜威的思想有很多相似之处!无独有偶,李先生最近也承认,他在写《批判哲学批判》时,受到了杜威思想的影响。

在很大意义上,我更愿意把生命美学看作是实践美学在本体论上继续发展的努力和尝试之一,因为“活的”实践和“实践的”生活的确是内在相通的。此外,对回国的李先生的几次拜访,让晚辈们真的有了“开悟”的感觉(尤其是我在美术馆前遇到的那次谈话,至今难忘),李先生的思想还是那么“新鲜”。

总之就是那句话,忘记生活世界,最终也会被生活世界忘记!

与其他学科相比,美学需要回归生活世界进行重构,这是由美学的学科性质决定的。生命美学或许是未来美学可选的发展方向之一,作者也在这条“林间小路”上漫步。

滕守尧先生、聂振斌先生、王南坤先生、金先生、童谭先生、先生、包先生,都是改变我人生道路的老师,你们的恩情让学生感激终生。我要感谢滕守尧先生带领我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美学室学术大厅工作,在很多方面给予我热情的帮助。我也要感谢聂振斌先生的热心和认真的建议,他欣然为这本书写了序言(并取名)。我要感谢王南坤老师对“做事”和“做人”的谆谆教诲,学生们至今受益匪浅。感谢李德顺先生和陈延庆先生的指正。感谢我院美学室、金惠民、、张发、彭峰、张晓明、陶东风、王楠、、徐亚丽、闫、宁、盛颖、、彭、、、薛福兴、张建刚、王克平、田世刚、薛福兴。在撰写本书的过程中,曾向邵大真先生、先生、王宏建先生、梁江先生、王先生等艺术家请教,在此一并致谢!感谢安徽教育出版社王景芬编辑的辛勤工作!还有我的父母,我的父母和我的爱人小贵,你们给了我太多的人生鼓励!

真心感谢!

刘悦笛

2004年5月30日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