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论文:《中西近代政治研究》、《中西近代政治研究》。

从某种意义上说,宗教改革运动是近代资产阶级革命的一部分,恩格斯称之为“第一次资产阶级革命”。这一时期宗教改革家的思想成果为近代资产阶级政治思想的大繁荣提供了极其重要的素材,从而深刻影响了现代西方政治学的建设。

一.信仰和理性

理性与信仰的争论在基督教中由来已久。奥古斯丁贬低理性的作用,而阿奎那在一定程度上提升和完善了理性和信仰。宗教改革的神学理论家们采取了一种在当时看来更合理的妥协:他们不仅承认教会与国家的区别,也承认指导教会与国家的理论的区别。区分信仰和理性甚至被视为一个“真正的神学家”的标志。【1】(P39)理性引导世俗王国,而对圣经的信仰主导精神王国。这样,虽然宗教改革者在信仰问题上看起来比中世纪的神学家更严格,但实际上他们已经给世俗领域留下了足够的空间,理性填补这个空间并主导它是必然的。政治只是这个领域的一个显著领域。加尔文进一步把控制人的外在环境划分为两个王国:“一个是精神王国,一个是世俗王国”[2](P15)。既然有如此明确的划分,把《圣经》作为政客的教科书就不合理了。告诫政客们“你应该表现得像个基督徒”就够了。[3](P377)其实宗教。然而,在圣经的教导之外,政治学应该以什么为基础呢?路德的回答是“上帝让世俗政府服从理性”。[4](P194)在这一点上,路德甚至把亚里士多德这样的异教徒当成了权威。加尔文在谈到“政治科学和经济,所有的机械技能和文科研究”时,避免谈信仰,而把重点放在理性上。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理性主宰一切。在神学领域,对理性的排斥日益增加,超过了中世纪的神学家。路德指出“亚里士多德的全部思想之于神学,犹如黑暗之于光明”。[5](P50)但是,我们可以看到加尔文比奥古斯丁甚至阿奎那更胜一筹:理性和信仰是严格分离的。在包括政治学在内的世俗领域的研究中,理性的地位得到了恢复,对现代政治学方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同样值得指出的是,在加尔文看来,理性的范围已经扩大到了最大程度。加尔文甚至在真教会和假教会的比较中“用经文、理性和奥古斯丁的权威”(即教会所谓的“真理”和“谬误”)证明了这一点。[6]这说明,理性甚至成了“真”与“假”教会的证明。当然,我们不能要求宗教改革的领袖们在神学范围内宣扬理性。但是,他们能够将神学与政治学区分开来,将信仰至上限定在神学范围内,确立理性在世俗理论尤其是政治理论中的权威。现代被称为“理性的时代”,理性成为现代政治学研究最根本的出发点。理性在指导政治学研究中权威地位的确立,为现代政治学研究方法的确立提供了“通行证”。

第二,民族国家和民族教会

就宗教改革论者而言,改革宗教教义的想法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甚至是一种罪恶,他们更关注的是教会的改革。建立“廉价的民族教会”已经成为一个口号,甚至可以视为他所有理论的最终合理结论。如拉斯莫在鹿特丹翻译《圣经》和“埃尔福特集团”的活动对民族教会的建立影响深远。然而,埃尔福特大学的学生卢瑟在这方面做出了杰出的贡献。路德最重要的理论是“因信称义”。这意味着抛弃“复杂而腐败的罗马教会”,然而,这是建立国家教会的先决条件。在萨克森当选的瓦特堡,路德翻译《圣经》的影响远远超出了宗教本身,甚至对语言和文化改革产生了巨大影响。在英国,这类作品接踵而至,这一系列作品无疑为民族精神的崛起注入了兴奋剂。摆脱教皇的束缚成了宗教改革的一个首要目标,而实现这一目标与建立国家教会有着相同的效果。以及如何对抗强大的教皇?全世界的宗教改革者都把希望寄托在建立一个民族国家上。“国家教会”在德国建立的一个突出表现就是这一活动是建立在执政者支持的基础上的。“国家教会”的建立必然需要一种力量来对抗罗马教会,而掌握着德国政治前途的附庸充当了这种力量,这就必然使“国家教会”依附于“民族国家”。加尔文最初否认教会组织的必要性。后来由于形势的发展,他本人到日内瓦建立了一个政教合一的“加尔文式的资产阶级* * *和国家”,教会直接行使行政权。英国则是另一番景象:凭借王权,英国国王亨利八世进行了完全依赖国家的教会改革。这个例子说明“民族教会”和“民族国家”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由于西方社会各民族的历史和现实的差异,近代欧洲新教国家的民族教会与民族国家的关系存在着不同的模式。但是,我们不能否认宗教改革所倡导的“国家教会”对现代民族国家形成的影响。在现代政治理论形成的历史中,一个无可辩驳的历史现象是民族国家的兴起。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一时期的政治理论就是关于民族国家的理论。无论是马基雅维利的“理性国家”还是不丹的主权理论,其理论的形成都是基于现代民族国家的崛起。包括格老秀斯的《战争与和平法》,都是基于民族国家已经崛起的事实。也许我们在追寻宗教改革者的民族国家理论时感到茫然。然而,改革者的工作充满了两方面的努力:一是打破教皇在西欧的皇帝地位,二是建立民族教会。这两种努力利用了日益壮大的民族国家的力量,反过来又成为民族国家崛起的巨大动力,为民族国家政治理论的发展提供了沃土。

第三,人类的现代特征和个体精神的兴起

中世纪的人有双重身份:“基督徒”和“臣民”。基督教是一种有着严格道德要求的宗教,它对人们的生活有着深刻的影响,与中世纪的经济生活联系在一起。到了近代,地理大发现和贸易的兴起,极大地改变了人们的经济生活,给了人们一系列与中世纪完全不同的称呼:新兴资产阶级;新兴的城市无产阶级;和以前不一样的农民。虽然人仍然是“基督徒”和“臣民”双重身份的集合体,但财富的激增导致了日益壮大的新兴资产阶级的奢侈生活;正在兴起的城市无产阶级和农民起义表明,经济生活的变化改变了中世纪人们的生活方式。人类地位和生活方式的改变,必然导致对人的新认识。在路德、加尔文等宗教改革领袖的著作中,常见“俗人信徒都是牧师”、“人人都是和尚”等概念。由人类价值观的改革而导致的“个体精神”的兴起,成为这场宗教运动现代化最明显的特征,这似乎是神学范围内对文艺复兴运动的曲折回应。但是,路德和加尔文的观点并不相同。路德更强调人的信仰,“你怎么信上帝,你就怎么得到上帝”,“信徒就是上帝”。像所有的神学家一样,人首先被宗教改革者贬低,在上帝面前有罪。在拯救的道路上,宗教改革家表现出了他们与罗马教会最大的不同。即“唯信称义”。有罪的人可以通过自己的“信仰”得救,而不是中世纪教会所提倡的“事迹”。因此,我们可以看到,“有信仰的人”这个概念在路德那里成了“个人精神”的宣言。加尔文对这种大胆的言论不屑一顾,堕落和罪的概念在加尔文身上更加突出。他宣称,“我们不是自己的主人。”他甚至引用大卫的话说:「人算什么,你竟在乎他!」这和中世纪人们的理解一模一样。但是,如果我们仔细分析,就会发现其中的微妙之处。加尔文不会因为上帝而忽略人。相反,他认为“人是上帝工作的镜子”。那么,是什么让加尔文对人的理解如此之低呢?其实我们可以从当时的社会背景中得到答案。残酷的商品经济将人们卷入一种未知的、不可预测的力量中。在这股力量的漩涡中,个人的力量就更小了。加尔文的悲观主义由此而生。在他眼里,人就像随波逐流的木筏。所以我们认为,与其说加尔文漠视人,不如说他眼中的人更敏锐地反映了人的现代特征。宗教问题之所以如此重要,是因为中世纪西欧的个人更关心自身的救赎,而现代经济生活引起的道德领域的变化给这种救赎带来了危机。现代社会的出现表明,关心内心世界和适应外部世界的活动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基督教神学的曲折发展改变了人们的价值观,成为这个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个方面。在这个曲折的发展过程中,宗教改革显然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推动力。伴随着人的地位变化的“人的发现”是文艺复兴的伟大成就,个人精神崛起的细致工作大多来自宗教改革。这种“个人精神”确立了这样一种价值:在此基础上,我们很容易理解宗教改革的领导人所不能理解的民主、自由、平等、人权等现代观念。

第四,民族国家政治理论的神学支点

现代政治理论认为,人作为个体应该是自由的;人应该是平等的;国家和个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是民主的。这在中世纪似乎是不可思议的。然而,自由、平等和民主的概念并不是由现代政治思想家提出的。自由主义意义上的国家观念、职业平等背景下的平等、民主的组织形式等在宗教改革者中萌芽,对自由、平等、民主等作为现代政治学核心内容的观念的形成具有重要意义。

“基督教自由”是宗教改革者的自由理念,其内容极其狭隘,加尔文在日内瓦对异教徒的迫害就是明证。然而,宗教改革者对自由理论更深层次的贡献来自于他们对国家的理解。民族国家的建立是实现国家教会的手段,世俗国家只是帮助个人达到某种目的的工具。这一思想虽然体现在个人依靠信仰得救的有限事务上,但对现代自由主义国家理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路德把封臣视为宗教改革的后盾,封臣的强大被视为实现国家教会的基础。路德对附庸乃至国家的理解只有这一点:世俗国家是通过信仰拯救个人的事业中的辅助工具。加尔文的“政教合一”和“共和”,正是为了保护这一事业。国家的目的是确保个人行为的进行,这在宗教改革的理论家中尤其引人注目。对现代政治发展史稍有了解的人都会知道,这种对国家的认识几乎是现代政治学理论的一个支柱。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现代资产阶级政治学体系中的国家不过是宗教改革的这种国家观的世俗复制品,尽管这个复制品打扮得如此奢华。

作为早期基督教中的次等宗教,“上帝面前人人平等”体现了早期先知的平等观。但基督教的发展表明,这种平等是精神上的,与教会内部严格的等级制度无关。甚至这种精神上的平等都来自教会,因为教会掌握了圣经的解释,垄断了文化。教会中等级制度的建立是基于教会在人们实现其信仰中的作用。罗马教会统治的基础是基于这样一个共识:个人无法理解神的旨意,人的信仰必须在罗马教会的引导下才能得救。正是因为这种引导,教会内部的不平等变得不可避免。而宗教改革派则直指这一理论的核心,针锋相对地提出:“因信称义”。这个口号成了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公然挑战罗马教会等级制度的权威,另一方面又赋予人们灵魂中应有的平等,条件只有一个:“信仰”。罗马教会严格的等级制度从一开始就是宗教改革的目标,而最吸引人们关注的是新教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定位在什么层次。路德给了我们一个清晰准确的答案:“每个人都应该站在自己的岗位上,根据自己的职业为其余的人服务。所有的人都应该为同样的利益而工作,就像所有的人互相服务一样。”[7](P12)这个内容很吸引眼球,这也正是信仰新教的主要民族所不具备的。宗教改革者(典型的是路德)的“占领”理论被韦伯称为所谓的“资本主义精神”。然而韦伯没有看到的是,在路德的“职业”概念背后,还有一个社会经济变革背景下的平等。在加尔文看来,人人平等,因为上帝面前人人平等。他指出:“即使是圣人也不能做一件事,而这种事,如果以其是非曲直来判断,就不应该受到谴责。”[8]新教的平等理论经过宗教改革大师们的艰苦培育,逐渐成为现实世界中等级制度的替代品。每一种正统的职业在上帝眼中都具有完全相同的价值,而这种新的平等观成为了刺伤教会等级制度的利剑,使得现代意义上的平等在世俗范围内获得了合理的“道德辩护”。

现代政治理论中的另一个核心概念是民主。政治国家意义上的民主不是任何人创造的。相反,人们却在不断地从个人生活出发,将自己的知识逐步落实到政治领域。这是逐渐培养起来的政治民主理论,宗教改革者所倡导的教会“民主”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示范作用。加尔文主张根据民主原则改革教会组织。在加尔文建立的共和国中,教士之间建立了平等的关系;投票选举神职人员;成立一个由信徒和弟兄组成的大会,遵守他们的决定...这一系列改革对现代民主的产生具有明显的启蒙作用。在实践中,加尔文根据这个教会组织的原则建立了一个民主的、全国性的教会组织。起初,这种民主仅限于教会,但随着新兴资产阶级力量的壮大,它逐渐扩展到“地球上的王国”。它的理论贡献不仅仅限于对现代政治理论的影响,而且“成为日内瓦、荷兰、苏格兰和党的旗帜”...并为英国资产阶级的第二幕提供了意识形态的外衣。”[9](P252)资产阶级胜利后,新教徒建立的国家大多是* * *和国家的形式,从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加尔文主义”民主的开拓意义。我们不想夸大宗教改革在现代西方政治理论体系构建中的作用。然而,宗教改革震撼了当时人们的思想,对现代政治制度的建立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