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正确理解斯图尔特·霍尔的“身份”
关键词:大厅;英国新左派;文化研究;“身份”政治
斯图尔特·霍尔(1932—2014)是学术领域的车格瓦纳。他的学术形象或“身份”是多重的:50年代末,他是英国新左派第二代中的风云人物;20世纪六七十年代,他致力于文化研究的发展,被认为是伯明翰学派的创始人,真正的“文化研究之父”。上世纪80年代,他率先批判撒切尔政权,是“撒切尔主义”概念的提出者。80年代后期后,他开始反思自己的有色人种和移民的“身份”,这有力地推动了“身份”政治和文化多元主义的出现。这些“身份”之间的差异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人们很难找到一条可以在内部统一它们的线索。那么,如何正确理解霍尔的“身份”呢?本文拟做一些初步的思考。
一个
“黑”皮不能构成霍尔的“本质”。
霍尔是来自牙买加的“黑色”人种。在1987之前,他关于种族和移民的言论屈指可数。更重要的是,那些言论针对的是处于社会冲突漩涡中的下层有色人种移民,与他本人作为知识精英无关。在65438-0987的短篇自传材料《最小的自己》一文中,当时已经55岁的霍尔第一次谈到了自己的有色背景和移民身份。在随后的文章和采访中,他也多次回到这个话题。最系统的叙述是他在1992《位移:霍尔知识形成的路径》(发表于1996)中对中国台湾省学者陈光兴的采访。正是在这七八年间,霍尔“综合”了阿尔都塞、福柯、德里达、法农、赛义德等人的理论,重新诠释了种族的概念,构建了自己的“身份”政治,进而大力倡导文化多元主义,捍卫和争取有色人种作为西方社会少数民族的文化权利。
墙内花开,墙外香。霍尔的自述引起了美国文化研究学者格兰特·法里德的强烈兴趣。Fared来自种族隔离的南非,有着同样的“黑色”皮肤。当时他正在普林斯顿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研究方向是加勒比文学。1996基于对霍尔自述的解读,他提出虽然他长期压抑自己早期的个人记忆,但加勒比海的种族、肤色、阶级的冲突在内部塑造了他的自我。他作为一个学者的一生,是一个逃离加勒比海但最终又回到加勒比海的辩证过程,或者说是一个成为黑人并重新认识到自己是黑人的辩证过程[1]。法里德的观点无疑新颖而吸引人:首先,他提供了一种内在一致的解释,将霍尔碎片化的学术历程和学术“身份”缝合在一起,满足了人们的认知需求;其次,他的解释是有“理”的,即用霍尔自己的“身份”政治来解释自己的形成和发展;再次,他的解释是有“证据”的,就是用自己的话讲述关于霍尔本人的故事;最后,他的解读顺应了当时汹涌澎湃的后殖民主义和文化多元主义浪潮,具有明显的“政治正确性”。因此,法里德的观点一出现,就迅速传播开来,成为新世纪之交人们理解霍尔的主流观点。值得注意的是,这种观点在霍尔生活的英国也非常流行。从事文化研究的英国学者克里斯·罗杰克(Chris Rojak)在《斯图尔特·霍尔》(stuart hall,2003)的第一本专门介绍霍尔的书中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试图探究霍尔学术兴趣转移的复杂线索,我得出的结论是,我们必须正视霍尔在牙买加的成长经历。”[2] 47在stuart hall (2004)发表一年后,英国学者James Proctor也认识到起源是本质。“霍尔拒绝面对的加勒比海童年生活表明了他们自身对后来思想发展的重要影响,也许最显著的一点是塑造了他对阶级、种族和身份政治的理论关注。”[3] 5在同年出版的《理解斯图尔特·霍尔》(2004)中,采访过霍尔的英国学者海伦·戴维斯也说:“虽然霍尔并不是从思考种族和人种开始他的工作的。然而,他的工作本身就是一个漫长的(自我)发现之旅。”〔4〕3
霍尔如何看待这种“黑色”皮肤被赋予的新“身份”?从零星渗出的信息来看,霍尔的反应是“失望”[5] 473。显然,他不认为他的新民族理论和“身份”政治可以直接应用于对他的学术“身份”和学术历程的解释。那么,霍尔这种种族化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呢?霍尔和他的支持者未能给出明确而系统的答案。从思想史研究的角度来看,有以下几个问题是必须正视的:第一,霍尔“同一性”政治的适用对象没有得到充分理解,这一理论被不当挪用。在霍尔看来,“身份”是主体与话语权力斗争和妥协的产物,是主体在话语权力控制下的自我想象:“他们(身份)源于自我的叙述。尽管这一过程的本质必须是虚构的,但它永远不会破坏其话语、物质或政治效果,即使身份可以‘缝进故事’的部分在想象(和象征)中,因此它总是部分地在幻想中建构,或者至少在幻想的领域中建构。”[6] 4在《认同的政治学》中,霍尔“结合”了许多当代理论,其中福柯的话语权理论最为重要。很明显,福柯揭示和批判的是话语权力对大众的控制,而他本人并不在被控制的大众之列。霍尔的“身份”政治揭示和批判了西方主流(白人)文化对普通有色移民的控制,而他本人并不在其中。所以,试图用霍尔自己的“身份”政治来解释他自己的“身份”的形成,是一种不恰当的,甚至是非法的挪用。二是没有充分认识霍尔学术研究的介入性,夸大了个人早期经历对其学术思想发展的影响。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的影响下,20世纪20年代以后,人们开始注重对传记早期生活经历的挖掘和揭示,以寻找理解后期思想发展的钥匙。这种做法的合理性和有效性得到了充分的证明。但在后来的传记实践中,人们往往喜欢对大师早期的经历进行过度的发掘和考证,竭力寻找决定大师后来思想发展的“秘密”。他们这样做,显然忘记了一个基本事实:精神分析是病理学而非生理学,并不是所有人的早期经历都对后来的思想发展有重大意义。总的来说,霍尔总是以自己的学术研究为干预手段,干预社会不公,促进社会向更合理的状态发展。他的思想发展与社会发展之间存在着强烈的敏感性。在这种情况下,过分强调他的牙买加童年经历有本末倒置之嫌。
第三,存在本质主义的还原论倾向,试图寻找一个本质的大厅或大厅的本质。关注霍尔种族“身份”的学者大多有文化研究或后殖民研究的背景。在哲学上,他们都是反本质主义者,他们都否认事物的先验普遍永恒本质。但在研究霍尔的过程中,本质主义的思维方式以一种全新的方式重新控制了他们,因为他们只是想证明“黑”皮肤才是霍尔的本质。不管怎么自觉不自觉的压抑,霍尔终于得到了自己的本质,那就是找到了自己的“黑”皮,成为了一个黑人!毫无疑问,霍尔最后确实成了黑人。然而,这绝不是超越本质的实现,而是自我学习和自我建构的产物:“事实上,‘黑种人’从来就不是凭空出现在那里的。精神上,文化上,政治上,一直都是不稳定的身份。同时,它也是一个叙事,一个故事,一段历史。它是被构建、讲述、谈论的东西,而不是简单地被发现...黑人身份是一种需要学习的身份,只能在某个时刻学习。”〔7〕45
二
理解霍尔的三个关键词
霍尔的多重“身份”让人想起他最喜欢的词“没有担保人”。这个词来源于1983中的一篇文章的标题,霍尔用它来表达如下意思:虽然意识形态确实是从给定的物质条件中产生的,但它决不是经济基础的线性的、最终起决定作用的产物,一方面它是按照自身的发展演变规律不断产生和转化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意识形态始终保持着对实践和斗争的历史发展的开放性[8] 83。人们——包括霍尔本人——后来发现,霍尔本人是“没有保证”的。他不是一颗具有预定“本质”的“种子”,而是一台拥有无限可能的裸机PC,时刻检测时代的问题,“加入”最有效的资源,根据问题“安装”自己;然后根据时代的变化和问题的转化,对自我进行“格式化”、“加入”和“重装”。正因为如此,霍尔才有了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身份”!要想了解“不保”堂,必须把握三个关键词。
首先是阻力。霍尔一生都生活在学术领域,并以学者或知识分子的身份而闻名。但是,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知识分子,而是葛兰西所说的“有机知识分子”。霍尔的朋友赛义德曾评论说:“葛兰西试图表明,在社会中履行知识分子角色的人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传统知识分子...另一种是有机知识分子。在葛兰西看来,这类人与阶级或事业关系密切,这些阶级或事业利用他们来组织利益,赢得更多的权力,获得更多的控制权。...有机知识分子积极参与社会...并扩大他们思想的影响。”[9] 4作为一个有机知识分子,虽然从未涉足传统意义上的政治领域,但霍尔的学术研究具有鲜明的政治性质,其实质是作为一种政治学术实践或作为一种政治学术实践。由此可见,霍尔丰富多彩的学术历程是多重的,但绝不是支离破碎的,因为无论他的“身份”如何变化,有一点从未改变,那就是他对当代资本主义制度或权力的反抗。这其实就是霍尔一直视为霍尔的“源代码”。
第二是开放性。在霍尔的同时代人中,有很多持类似抵抗立场的有机知识分子。为什么只有霍尔的“身份”如此多变?这涉及到霍尔一贯的开放立场。作为一个有机的知识分子,霍尔始终保持着对实践和斗争的历史发展的开放性,根据实践和斗争的需要确定自己的学术研究课题。换句话说,他主要是根据抗战实践的需要来决定自己的学术研究课题:哪里有抗战,他就去哪里开展研究;随着实践和斗争的历史发展,抗战的立场发生了转移,他也发生了转移,重新开始了他的研究。他多变多元的学术“身份”就是在这种不断移动的“游击战”中逐渐建构和积累起来的。
最后是关节。“订婚”是霍尔从拉克劳和墨菲那里借来的一个术语。它的本意是解释为什么意识形态的形成及其斗争是偶然的,而不是总是必然的、确定的、绝对的、本质的[10] 140。这一术语也能有效解释霍尔自身理论方法体系的形成和不断变化。作为一名学者,霍尔否认存在可以治愈所有疾病、适用于所有问题的万能工具和方法。即使有些理论和方法被证明更适用,也不意味着可以无条件地适用于实践和斗争中千变万化、急剧变化的情况。面对变化了的研究对象,他认为最恰当的选择是有意识地调整理论和方法,寻找和使用最合适的工具来分析和解决问题。因此,他始终对同时代的理论保持着高度的开放性,并根据任务的需要,有针对性地、偶尔地将各种理论和方法结合起来,形成暂时的统一。霍尔实践的不足之处是不可避免的,即他对一些加盟理论和方法的理解和运用难免有偏差甚至错误,但其思想激励作用更为明显:“这种开放性为后来的文化理论研究者提供了广阔的理论空间。正是这种独特的风格,一直吸引着很多人去欣赏霍尔的作品。”〔11〕28
三
画出霍尔的身份
在了解了霍尔“身份”建构的基本机制后,回顾他丰富多彩、变化多端的一生,不难看出,不断变化的是“身份”,不变的是霍尔对时代潮流的敏锐掌控和驾驭。他就像一个乘风破浪的神,永远站在当代左派思想的最前沿。因此,要真正把握霍尔的“身份”,必须回到他所生活的社会历史及其变迁。
霍尔来自牙买加金斯敦的一个有色中产阶级家庭,当时金斯敦还是英国的殖民地,他的家族种族构成高度混杂。他在当地精英中学接受了完整的英式教育,然后在1951获得了罗氏奖学金,在英国牛津大学攻读文学学位。在1992的采访中,霍尔打破沉默,第一次详细描述了自己的家事和早年经历,其中他特意告诉妹妹,自己的黑人男友不被家人接受,导致精神疾病,然后一生都毁了。言语之间,霍尔充满了自责。将霍尔种族化的倾向是基于对这种延迟记忆的过度解读和自责。事实上,完整阅读霍尔对其早期经历的叙述,基本可以看出:第一,肤色、种族、社会阶层等诸多问题对霍尔的早期经历都有影响,但所有这些影响的关键在于他强烈的主体性。“我觉得自己更像一个独立的牙买加男孩。然而,在我家的文化中,这样的主位根本没有位置。”[10] 487第二,作为主体性觉醒的自然结果,霍尔形成了鲜明的反殖民政治意识,这是他早期思想发展的主导语境[10] 489。第三,他决定“流散”的真正原因,与其说是他“黑”的皮肤,不如说是他渴望逃离强势母亲的控制[10] 491,寻找自己的生活。换句话说,早期的体验不是霍尔所谓的种族意识,而是终生的反抗意识。从1951到1957,霍尔住在牛津。在那里,除了文学研究,他还参加了社会主义俱乐部的活动,结识了一批和他一样来自大英帝国边缘的年轻左翼知识分子,并* * *学习马克思主义,研究老一辈左翼知识分子的新作,讨论时局,政治和理论立场日益明确。65438-0956年英国新左派运动兴起后,积极参与其中,65438-0957年移居伦敦。同年,他和朋友* * *共同创办了《大学与左派评论》杂志,一举成名,成为第二代新左派的领袖,有力地推动了新左派运动的发展。他和当时其他第二代新左派[12]一样,基本认同第一代新左派确立的政治和理论立场。但他此时也已经表现出一些鲜明的精神气质和思想特点。
首先,他有惊人的理论直觉,能见微知著,敏锐地抓住尚未充分暴露的重大理论课题。理查德·霍加特(Richard Hogart)在1957出版的《读写能力的使用》中,描述了富裕社会的到来和流行文化的兴起对英国工人阶级意识和文化认同的影响,并提出了一个引发新左派激烈讨论的假设:“我们正在成为一个文化上的无阶级。”[13] 142当时的新左派大多对这一假设持批判态度,但他却力推从众,写出了《无阶级的概念》一文,从理论上论证了这一假设[14]26-33[15]153-65438+。他还带领大学和《左评论》创造性地研究了青年文化、亚文化、城市规划、电视广告、艺术批评、电影批评、工人阶级划分、教育改革等一系列新兴的大众文化现象和相关的社会问题,为后来文化研究的大发展提供了必要的学术准备。
其次,他具有高度的反思性和批判性,主张以开放的态度对待马克思主义。在他看来,马克思主义是一种需要自我审视的传统,它不是封闭的,而是开放的。面对不断变化的资本主义现实,新左派必须与时俱进,引进新资源,发现新理论,构建新战略。再次,他的理论视野开阔,善于学习、接受和运用新的理论资源。这一点很好的体现在无阶级的概念上。
最后,他具有非凡的人格魅力,能够求同存异,团结带领同路人实现自己的使命。《大学与左派评论》在他的领导下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种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团结了不同年代、不同立场的作家为杂志写稿。其实他也是联系第一代和第二代新左派的重要桥梁。正因为如此,1959《大学与左派评论》和《新理性主义者》合并重组为《新左派评论》,他被任命为新刊物[16]的第一任主编。从某种意义上说,在大学和左评时期,已经形成了与人熟识,是有机知识分子的霍尔。
1958年,霍尔放弃了关于美国作家亨利·詹姆斯(1843-1916)的博士论文写作,转而研究当代流行文化。1961—1964他在伦敦大学切尔西学院教授电影和媒体研究。从65438年到0964年,他与电影制片人帕迪·沃纳克斯合作出版了《大众艺术》一书。在本书中,他沿着霍加特和雷蒙·威廉斯开创的理论道路,拒绝了高雅文化和大众文化的二元对立,坚持从大众文化本身的角度来理解和考察大众与大众文化的关系,并强调这种关系因为流行音乐和电视的爆炸式增长以及青年文化的传播而变得越来越有意义和重要。当他的同时代人只看到大众文化的意识形态控制时,他发现了反抗的可能性[17] 273。基于霍尔这一时期的创作研究,即将调任的霍加特邀请霍尔加入了他创办的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并先后担任代理主任(1964-1968)和主任(1969-1979)。正是在这一时期,霍尔带领一批更年轻的新左派学者,从第一代新左派的文化马克思主义出发,结合西方马克思主义(阿尔都塞、葛兰西)、结构主义、符号学等诸多当代理论资源,对当代传媒、青年亚文化、工人阶级日常生活、现代国家、历史理论与意识形态理论、阶级与性别关系等现实问题进行跨学科研究,反复探索发达资本主义社会政治抗争的可能空间。
从65438年到0979年,霍尔转到开放大学担任社会学教授。同年,撒切尔领导下的保守党意外赢得大选,开始长期执政。缺乏足够民意基础的保守党为何能赢得大选?当时正在经历葛兰西转向的霍尔认为,除了工党执政战绩不佳之外,关键在于保守党努力构建意识形态霸权,瓦解了1945之后支持工党的社会知识基础,实现了社会价值观的翻转。为此,他在开放大学开设了“国家与社会”课程,组织了一个新的学术团体,并在对后福特主义的批判性审视的基础上,系统分析了19世纪以来英国的历史、现实和政治本质,使他发明的“撒切尔主义”一词获得了足够的内涵。那么霍尔为什么要如此深入系统地研究撒切尔主义呢?答案在于他希望工党或者广义上的左派能够“学习撒切尔主义”[18] 271-283,尽快摆脱困境,赢得自己艰难的振兴。这是霍尔最接近传统政治的一个时期。
1987期间,在对撒切尔主义的批判还没有结束的时候,霍尔发表了一篇简短的自传材料《最小的自己》,开启了“身份”的政治建构。那么,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转向种族问题呢?历史上,从65438年到0948年,为了解决劳动力短缺问题,英国开始从加勒比海等殖民地大规模引进黑人劳动力移民。霍尔在20世纪50年代末曾观察到黑人移民与主流(白人)英国社会之间的零星摩擦和冲突,但基本保持沉默。符合他当时理论立场的一种解释是,他似乎认为这些冲突是阶级问题的新表现,所以会随着阶级问题的解决而解决。然而,随着数量的快速增长,自20世纪60年代末以来,黑人移民与主流(白人)社会之间的冲突日益频繁和激烈。移民和种族因此成为英国社会不可回避的问题。因此,在20世纪70年代的文化研究中,霍尔不可避免地触及了移民和种族问题,在《监控危机1978》中,他深刻而系统地揭示了霸权在种族冲突和种族身份建构中的重要作用。20世纪80年代以后,随着保守党政府的长期执政,以工人阶级运动为代表的传统左派政治运动逐渐衰落,而以非政治的社会认同(种族、性别、生态等)为目标的新社会运动,)突然出现,取代传统的工人阶级运动,成为反对资本主义的主要斗争形式。通过对撒切尔主义的批判性研究,霍尔其实得出了一个悲观但现实的结论,即资本主义国家依然强大,即将到来的90年代依然是资本主义的“新时代”:“资本依然是全球化的,今天比以前更好。不仅如此,随之而来的旧的不平等还在决定着人们的人生经历,限制着所有人、所有阶级、所有人的希望和悲伤。随着新时代的到来,新形式的社会分裂、新的不平等和权力剥夺正在产生,它们覆盖了原有的形式。”[19] 17在这个新时代,转向与他息息相关的种族和移民问题,寻找新的可能的反抗空间,是霍尔唯一的选择。基于这一历史性的选择,霍尔建构了与他的“黑”皮肤直接相关的他的最新(后来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