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远很远。

从有记忆开始,梅晚上听到最多的就是爸爸妈妈没完没了的争吵,小到一瓶酱油多付几毛钱,大到被叔叔催婚,爸爸比叔叔多付20块钱。每次爸爸妈妈吵架,哥哥姐姐都乖巧地把垃圾拿出去扫地。到了晚上,梅就不敢往柜子的角落里钻了。爸爸妈妈吵累了,梅也在柜子角落里睡着了。孩子小,杂事多。母亲把吵架的失败发泄在孩子身上,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盘子,考试掉了两分,总会招致母亲的一顿责骂。到了晚上,梅心里总是像兔子一样,活在恐惧中,生怕一不小心,父母就吵架骂她。

“走得越远越好!”晚梅想,既然她知道她还有机会离开家。

高中的时候,同学抱怨黑馒头,油大锅菜。晚上,梅羡慕地躺在好朋友的床上,盯着贴满报纸的天花板。她一点也没觉得宿舍又窄又臭。大学志愿的时候,晚梅选择了她想坐一天一夜绿皮车的地方。离家前一天,我妈递给我500块钱的时候,我眼圈红了,不忍心我晚离开家。到了晚上,梅喜出望外,急不可耐地要离开家,就像一直想飞出小窝的小燕。

大学毕业后,梅晚上和男朋友去了离家更远的另一个城市。“我想住在多雪的地方”是她的理由,但谁知道,湖南妹子怎么受得了零下30度的冰天雪地?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在那个遥远的地方,可以摆一张安静的桌子。

女儿一岁时,父亲骨折住院,梅晚上带着孩子回了老家。当母亲拥抱女儿时,她忍不住哭了。第二天,梅准备去菜市场买只鸡补爸爸身体的时候,遇到了一对母女。女儿拉着妈妈的胳膊撒娇求妈妈给她红烧排骨。母亲点了点女儿的鼻子,叫出了“小馋猫”。食物在梅的手间滑落,还有几滴眼泪,和父母手牵手,手挽着手,但是梅没有学!

那些看不见的伤痕把晚梅推得远远的!那近的家,比距离爸爸妈妈还远!

吃饭时,王先生示意小宇把手边的餐巾纸递过来。小玉看到王先生的嘴唇在蠕动,但她的目光已经越过王先生的肩膀,落在后院梨树上的一只小鸟身上。前几天我在厨房切菜的时候,有两只小鸟从开着的窗户里飞上飞下的戏谑声。前面飞来的轻盈的雌鸟总是愿意钻进茂密的树叶里,而随后的雄鸟,笨笨,却不得不时不时提防松鼠,保护不知深浅的雌鸟。只有在枝叶时断时续的时刻,它们才能轻松地歌唱和交谈。短暂停留后,觅食的需求再次扬起翅膀。

当小宇得知公司裁员的消息后,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情绪包裹起来,以免让丈夫担心。她决定,找工作的过程终究要自己面对。虽然不动声色,但游离的眼神还是流露出焦虑。很多次小宇盯着后院的树发呆。

尽管如此,王先生还是很体贴。有一天出门,他回头对她说,要开朗,别人不无聊,会有工作的。小宇恍然大悟,原来王老师就是那只公鸟,一直默默的照顾自己,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用最合适的方式帮助自己。她为了一个人走在白色的石子路上,愿意独自承受道路的寂寞,慢慢走向远方,是一厢情愿。

有时候,也许是因为固执,把近在咫尺的事情忽略了,把温暖的现在和眼神理解成了孤独冰冷的远方;有时候,即使你不得不自己面对,也不意味着你必须在通往远方的路上拒绝一朵玫瑰。

农历新年前两天,武汉停课。西蒙的父母在武汉,而她这个独生女却在英国,惊恐地看着不断攀升的数字,恐惧地听着各种媒体的报道。

出国前,办公室的小刘得知西蒙即将飞往英国。祝贺完之后,他吹了吹额头上的一束头发,笑着说:“我不会出国的,我舍不得我的家人。”西蒙心里有点想笑,但又不像一个一米八五的帅小伙说的那样。那时,西蒙被许多梦萦绕:雾中的伦敦塔桥和中世纪欧洲的石头城堡。

小区关门了,西蒙想着父母能不能操作网购。学校,商场,公交车,都停了。西蒙担心爸爸会和喜欢歌剧的老朋友告别,暂时告别公园角落里不可动摇的业余活动。我爸妈的日常生活限定在一个100平米的楼房里,不是在前阳台的花草里,剪下枯叶浇一壶水,就是走到桌前,喝一壶新沏的绿茶,看几本旧书。

3月中旬,英国局势越来越紧张。我妈几乎每天都给西蒙打电话,让他戴口罩,给他量体温。西蒙拿着麦克风,抚摸着蜷缩在两腿之间的小女儿。毕竟他不敢告诉妈妈口罩没货了。

停航的消息一出,西蒙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小时的飞行”,这原本是父母口中安慰自己、想念女儿的理由,结果却像特殊时间的地面裂缝,深不见底,硬生生把他们分开了。我父母老了。万一……西蒙不敢想,只能忍住眼泪。

几年前,西蒙回国探亲。在回去的飞机上,他想起了刚才在机场为父母送行的那一幕,泪水夺眶而出。我上大学的时候,父亲送西蒙上学,舍不得买卧铺和橘子水喝。西蒙的尴尬就像在抱怨他父亲背着橘子爬上爬下的迂腐。直到有一天儿子振振有词地说可以叫外卖,西蒙才恍然大悟。儿子属于自己,就像当年他属于父亲一样。儿子的长途旅行拉近了他和父亲之间的距离。前一天晚上,我妈偷偷往行李箱里塞了一袋干枣,已经不能解释那些橘子的尴尬了。

一句话回荡在我的脑海里:“只有时间和空间是不可逾越的”。瞬间蹦出的这句话让她醒悟:“距离终于变成了距离。当我真正走到远方的时候,发现还有更远的距离。我回头一看,雾锁又回来了,原来的起点变成了实实在在的距离。”

我姑姑因为癌症来省城看病,住在李静家。这位慈祥的老人在患病前几个月还在地里干活,七十多岁的人离开土地不超过一周。女儿手里亮闪闪的小火车、小飞机、小汽车玩具,在姑姑眼里都是闻所未闻的新奇事物。李静看着她阿姨脸上的皱纹。她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汗水流过的沟渠里满是沧桑。这位一辈子没出过山村的老人,知道在几里外,他的媳妇是邻村李家的,他的女儿嫁给了几里外的竹简。“远”在老人眼里,在他心里,就是姑姑和爷爷赶着驴往返市场的距离。

几个有出息的孩子多次试图带着姑姑奶奶去县城生活,却舍不得留在家里:没人管的鸡兔子,闲置的杂草,需要晾晒的篮子,还有玉米。这些都是我的阿姨和祖母无法放弃的东西,但它们都很珍贵。李京和她的阿姨坐在社区的长椅上。老人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几十栋高楼。鸽子笼一般,说,好晕。

李京看着老人凌乱的白发和被太阳晒黑的脸,心里难过:人的一生会有这么大的差别:有的人一辈子追求遥远的梦想,有的人却从未离开故土。谁知道是拥有“遥远”梦想的人一次次失望更痛苦,还是没有想象和欲望的生活更令人满足?那是烛光下的西餐,彬彬有礼的服务员和几道用纯正法语讲解的菜,就像豆子油灯下“燕麦粉炖土豆”的远方?

新儿是“别人的孩子”。她可爱、聪明、干净。总之,对她使用任何恭维的语言都不为过。重点高中和重点大学,似乎总是一路走来受到上天的眷顾。

然而,就在博士论文答辩的前一天晚上,馨儿从五楼窗户跳下,摔在了宿舍楼前的水泥地上。一本塑料日记本散落在风中,翻开的那一页写满了“诗和远方”。

“为什么我的红裙子会长到脚踝?

为什么我摔倒了就哭不出来?

暗恋男生为什么非要掐自己?

为什么作文说生病的老师坚持要上课,而她明明没有那么做?

为什么妈妈要我不要和小芳一起玩?是因为她妈妈是环卫工人吗?

为什么非要选科普和工科,不碰自己喜欢的画?

……"

那些问题就像扔进无底的池子里的石头,都被平凡的石池跪拜,却久久等不到那个答复。

因为“自律”,新儿看着别人吃自己喜欢的冰淇淋;因为“辛苦”,新儿不得不多次服用兴奋剂;因为走的次数多,新儿只好跟辅导员低头;因为分配问题,新儿不得不接受赵叔叔儿子的婚约...

不久前,“成功”和“优秀”还充斥在我的耳边,亿万人都值得成功。职位高,位高权重是不是很优秀?人们谈论的“成功”和“优秀”,经不起多一个反问,只是成为时髦,虚荣的奉承,轻佻的自卑。今天用“绿茶”减肥,明天就有“枸杞”养生。灵界有些人也是这样,翻页的速度永远赶不上刷屏的手指。新概念的推陈出新速度超过了自我定义和他人理解的速度。时尚和模糊遮蔽了原本的内涵,“舍本逐末”的盲从和过度引用最终导致我们陷入“精神鸦片”,无法自拔,迷失在现实中。

因为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眼中的“诗和远方”,馨儿隐忍了,退步了,让眼前的小幸福和快乐活在了远方。距离是多少?是诱人的神秘还是逃避现实的借口?

“遥远”的迷茫是压倒新儿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