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其昌的精神是什么?
-澳门参观董其昌书画展的印象及写这篇文章的缘起:曹鹏
中国书画史上的一代宗师董其昌,是我长期关注和研究的重点课题之一。换句话说,我尽力收集和研究所有与董其昌有关的资料;我总是努力去参观任何有董其昌作品的展览:至于董其昌的字画被收藏家拿出来,不管真假,我从来没有拒绝过有目的的机会。今年第三季度,“南罗盘”董其昌书画展在澳门举行,这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董其昌专题展。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我被迷住了。恰好贝尔戈林公司的徐大宣先生邀请我写一本山水书,需要走访包括港澳在内的很多城市,于是有了一次初冬的港澳之旅。这也让我去澳门看了董其昌书画特展,对我来说是一件一举两得的好事——当然,徐老师对此并不知情,我也没有额外去澳门参观的打算。一切都按照日程安排好了,自然而然就来了。人家对我有一点点好,我不敢忘记。能有此福报,是我这辈子的一大幸事,也能铭记在心,所以顺便感谢一下。
展览场地设在新建的澳门艺术博物馆,展厅的水平和设施绝对达到了国际一流水平。得益于澳门当局的大力支持,MAM(澳门美术馆简称)自开馆以来成功举办了多次展览,足以让人对澳门的文化形象和气魄刮目相看。董其昌特展是最新的一个。事先了解到大概有100件作品要展出,到了现场,感觉气势之宏大大大出乎意料,远非一般的100件作品展览可比。我心算了一下,这100件指的是作品名称,每件作品往往包括很多展品。比如,不管翻开多少页,都只算一张,不管书卷有多长,都只算一张——最长的书法书卷有20多米,全部铺在玻璃柜里,效果震撼。事实上,这个展览有上百件展品!从规模和档次上来说,是历史上规模最大的董其昌书画展,堪称艺术花园盛会。
虽然澳门美术馆和当局有此壮举,但可惜观众不多(至少我参观的时候不多)。一方面是春雪,和谐的人太少,一方面是宣传广告力度不够。而且内地人去澳门还是不太方便,尤其是有一定行政级别的人,出境前还要办理官方审批手续。)。当然,说宣传力度不够也只是相对的。组织者已经做了一些宣传。在隔海相望的香港地铁站站台上,可以看到“南宗北斗”的海报,但是版式太小,没有影响。题外话,平面设计的优雅和有效有时是两回事。现在既懂书画,又懂平面,又懂通信运行规则的专家真的太少了。可以说当今世界没有别人,所以我们不能要求完美。
在刚刚过去的中法文化年,印象派画展和毕加索个展都轰动一时,展厅里人山人海。不考虑董其昌和印象派。毕加索的沉浮,其实在中国人当中,真正能理解印象派和毕加索的人,远没有董其昌能理解。这和当矮子不一样。国外的艺术展之所以吸引人,无非是宣传力度大,同时迎合了国人对西方文化的盲目崇拜。
如此高水平的书画展,本应是艺术理论和学术界的一次盛会。中国那么多国家工资、补贴、基金、科研经费(不用说,这些东西我一个都没领过,虽然我觉得在我学过的几个专业领域里,没有人更有资格。现在的知识分子不知道什么叫两桃杀三士,不然呵呵!卢梭曾因他写给法国当局的论文《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而获奖。可惜现在国内还没有这样的系统,不然这篇论文也可能为作者争取到政府资助。)按说会有专职从事古代书画研究的人发表一篇大文章,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读到真正有分量的东西。不客气地说,即使是以前出版的关于董其昌研究的著作,除了吴贻富先生等少数数学家的论文外,也大多是空泛而迂腐的。这并不奇怪。试想,如果没有董其昌一贯的知识结构和价值观、生活态度、文化素养和艺术造诣,以及他的处境、眼界、学识、朋友、心态、兴趣,他又怎么能理解、认可和解释董其昌的文学技巧呢?董其昌引用了一句话,“见过老师才能教”,这是一句至理名言,即学习如积薪,而后来。当然,后代应该比他们的前辈更有知识。至少当研究者以一个古代人作为学术对象时,掌握研究对象的基本情况是完全必要和必要的。古人总是有诗歌来庆祝这一时刻。登高赋能,是中华文化的优良传统。《兰亭序》是这类作品中最著名的。在重大事件中,古人常说“不可无诗”,即使是那些远未饱读诗书的梁山泊英雄也不例外。一个区区书生虽然一直在写诗,但他知道现在已经不是诗的时代了(现在是歌的时代),遇到这么高水平的书画展还能说“不管”。从澳门回到北京后,我重读了手头所有的董其昌画作、画册和史料,感触良多。我不想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就写了下来,这样对公对公都好。
很多人写学术论文,喜欢引经据典,以示规范。在我查阅过的大量关于董其昌的著作中,引用董其昌画论或题跋的重复率高得令人生厌。这也是许多董冰先生的特点。没有引文,就没有办法发表声明。因为缺乏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只能人云亦云,牺牲,掉本,把旧材料和陈词滥调串联起来。建国后,高等教育把这些庸才都培养出来了,可这些连一行字都写不出有个性有主见的人,都成了教授、导师、研究员、研究馆员,甚至还沾沾自喜,以为世界上的学习真的那么容易。这真是中国文化的耻辱和不幸。写书求名求誉的人,内部大多不充当读者。但是,任何专业的文章和书籍,只有得到专业人士的尊重,才是有价值的。作为一个作家,我一直不愿意向别人学习,也羞于和别人分享,尤其是那些平庸庸俗的人。所以本文会尽量避免直接引用董其昌的话。当然,必要的引用还是需要的。参考书目和书影另附。我力求让没有读过董其昌绘画原著和史料的读者基本了解。看过董其昌作品和史料的人,其实都没有语录,看得出我有理有据,画家中所谓的“无一无出处”。有些语录是凭记忆,但舍不得查具体页码。请原谅我。
第一章真假书画的区分。
我在参观展览的时候,难免对展品的真实性感兴趣,不禁想起广告界的那句名言:“我当然知道广告费浪费了一半,但问题是我不知道浪费的是哪一半。”可以肯定的是,董其昌字画如此之多,我们却不知道是什么。更理性一点,我们应该认识到,我们今天能欣赏到的董其昌的书画,既有董其昌的手迹、代笔,也有被认为是董其昌式赝品的冒名顶替者,当然还有他人或后人的模仿。此外,还存在董其昌原作被后人损毁、涂抹的情况。如《余少松书画集》中记载“王湘泉与董祥光有一长框,托我填之。”如果找不到这些资料,谁能看出这幅画的出处和真伪?
吴湖帆是董其昌书画的大收藏家。上海世博会提供的许多展品都是吴的旧藏,上面有的题词或跋,并有考证。他在1933,14四月日记中写道:“属于顾孙题目的东乡,上座率比舒冬至尊的钱文更明显,但海上很多人却对此一无所知,说是伪书,何须可笑?”哎,书画这么难学!“专家说,董的笔迹很难得到。所以假货比画少很多,鉴定也容易很多。读完吴湖帆的这段话,你应该懂书法和绘画了。
鉴定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要知道,他嘲笑过的所有专家,都比现在最权威的专家高很多!
古代书画作品的真伪非常复杂,很难确定,特别是在董其昌这个代表作家身上,假的是真的,也是真的。恐怕除了他自己,谁也说不出100%哪个是真的。我对书画鉴定的态度是,好坏容易判断,真假难判断。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关于真与假的说法的话,看假容易,看假真的难。当然,艺术性差的大多是假货,艺术性高的不一定是真的。经常可以看到一些所谓的书画领域的专家,在字画上表现出火眼金睛的权威姿态,似乎真假分明,铁证如山。在我看来,这要么是欺骗世界,要么是欺骗自己,绝不是科学的态度。在鉴定史上,记载了乾隆皇帝对两卷《富春山居图》的嘲讽。其实这件事并不简单,因为朝廷集中了书画鉴定的顶级专家,没有人敢犯欺君渎职的罪。所以,两卷恐怕真的很精致,至少有论据或者理由。试想,即使是皇帝,有时也与书画鉴定无关。普通人有什么资本这么武断?所以,只是所谓的权威鉴定是没有说服力的。即使是当年非常有名的书画鉴定小组,尽管临时起意(特别是谢、、刘九安、,他们的作品成为书画鉴定的经典和工具书),也只是皮包骨,不能铁证。
事实上,书画鉴定组最初的鉴定活动,与其说是学术任务,不如说是行政工作。因为是政府组织的,所以评比必然带有官方色彩——换句话说,体制内做事的所有弊端都有可能发生。当事人也承认,即使是几个鉴定机构之间也存在矛盾和冲突。有些字画不一样,即使小组得出工作结论时是真的,也不一定是假的,反之亦然。按照逻辑推理,群体所有成员看的是真还是假,也可能是不义、虚假、错误。毕竟真实性的问题太复杂了,涉及的因素和可能性太多了。就连收藏家董其昌对字画真伪的评论,有时也是不真实的。吴立夫曾说,董其昌有时为争取或推销一幅名家作品而作出的评价,不一定是真的(见《论名家》第91页)。当然,文化大灾难后的群体集体鉴定,为整理和保护书画遗产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是不可不提的。
这次展览出了四册黄煌的信,安排得很科学。特别是汇集了董其昌文友书画家作品的《作品说明手册》和《尚游录》,分为两册,方便浏览,区分不同内容。目录、解读、考证,出于集体合作,当然以专家为主,基本反映了当前书画鉴定的水平,对展品的真伪也有一些专业的分析,特别是记录了徐邦达等前辈对具体作品的具体意见,很有参考价值。如果你仔细阅读文本,你会发现有一些错误不像是技术错误,而是文本作者读句子的错误。比如《严武八景图》画后的题目解释中有一句“见老师,把老师减少一半,见过老师才能教。”很明显,“德”被误认为是“行”,所以就这样断了,行不通。这是一句俗语。董其昌的相关材料被反复引用,但还是有这样的错误。剩下的就可以知道了。这真是不可思议。
第二章是董其昌代笔与捐助作品。
董其昌的身份和地位使他不可能从事商业创作,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他可以为了书画废寝忘食,但不会日复一日有规律地工作卖钱。他对书画的兴趣完全是出于兴趣而非利益。他不指着卖画吃饭,不代表他不介入书画市场。他的字画不卖钱。他本没打算靠字画赚钱,结果却成了字画市场的领头羊。因为名声在外,董其昌的那张纸被当作拱墙,他不想卖。但是,想买他作品的人蜂拥而至,同时,不可避免的应酬和辞退也随之而来,这是古往今来的自然。所以董其昌有代笔是很正常的,他会临时选择。换句话说,以董其昌的地位和眼光,他指示或委派的画家必须具有一流的艺术水平。当然,据说也有他家的人,确切的说是二奶甚至n个二奶,有点游戏化,所以很复杂。
以董其昌的才华,董其昌的精研与热忱,董其昌的勤奋与条件,他在书画方面的造诣当然远远超过同时代的人。如果说董其昌找人抓刀是为了省事偷懒,如果说他是整容,是掠夺,甚至是中饱私囊,那我们就不要诬告古人了。有学者认为董其昌自己的毛笔笨拙,完全靠代笔,正所谓狗眼看人低。
文人画家和商业画家即画家最大的本质区别在于创作的目的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为自己创作,是文人能承受的高雅格调。有没有人买自己的作品,不会影响创作。另一方面,画家一心为顾客服务。画的时候,他们想卖。如果没有生意,他们肯定会跳槽。当然,这两种选择不仅仅是境界和品味决定的,更重要的是有两种经济状况:贫富。文人画因为文人的养尊处优而潇洒,画家因为温饱而不得不市场化。按照这个标准,现在的国画圈基本都是画师,无非就是价格水平。有个女儿看起来很幸福。只要她最后是一个钱字,她的身份就可以确定。
以前因为上流社会的人都是受过教育的,所以被认为诗词书画无所不知。因此,所有显赫的官员和名人都有作家。特别是高官显贵,会聘请从律师(刑名或法律顾问)到会计(会计)和秘书工作的专业秘书团队。那时候叫入幕,按照西方的说法是私人助理。董其昌也不例外。谢和都对董其昌的代笔人有所研究。毫无疑问,除了已知的“嫌疑人”之外,还会有很多可能的代笔人,因为董其昌分几个阶段周游全国,他想以当时的名气来。书画生意怕是一开就停不下来,所以因地制宜找代笔很正常。按照当时的社会环境和习惯,所有为了销售或者娱乐而创作的作品,在我看来,基本都是人做的。原因很简单。董其昌有钱,不需要出资卖钱。当然,他不会把送上门的钱推过去。所以,自然要找人代笔。在当时,找代笔不仅是一种耻辱,更是一种风格。当事人不会对造假感到愧疚,反而心安理得——只要题词和印章是真的,就说明董其昌认可了。对于想要炫耀和吹嘘的买家来说,有名家的作品,和名家有一定的关系就够了(所以古代书画有上一段的会被控点缀)。书画市场不是专家花钱,专家也不会花钱。从古至今,至今依然强大。
对于艺人来说,知己是最珍贵的。所以,一方面,董其昌有一个代笔人来应付市场——任何画得太漂亮、太细致、太大的画都有可能是代笔人,因为董其昌认为画风不是自己这种人该走的;另一方面,也有很多优秀的产品是白送给知心朋友的。李日华说“董宗博喜欢处处与书法结缘”,虽然他说的是书法,但同样适用于绘画。他最好的作品,要么是朋友出钱,要么是既没有印出来,也根本没有稿费。吴湖帆说,董其昌最好的画往往是题写的,没有印出来。这个展览不止有一本画册,其中一本甚至没有题字。顺便说一句,在我看来,在董其昌时代,画的版式基本固定,刻字成为作品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没有题写或者盖章的,不一定是特别精致的,更有可能是随意的作品,或者是未完成的作品。看巨轴就有力的证明了没有钱没有印章就没有作品。当然,拥有完整的邮票是销售的一部分,不是吗
印刷说明作者不打算卖,这也是事实。
在前者中,著名的gracefu小屋地图被赠送给陈继儒。在这次展览中,嘉树浓淡的卷轴被赠送给了“玄隐比比”,高仪的卷轴被赠送给了“蒋道书”,等等。前一段也有很多告别的话。董其昌出差一定有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不仅亲自,还送画给朋友,如《为何世一题词》,记载“三尺山旧日验染,寄自武夷。”
中国画家和西方画家最大的区别之一是他们是否免费赠送他们的作品。中国的画家从古至今都在送画(有权势的人会坚持,龚贤的死就是明显的例子),因为中国文化珍视友情和知己,文人不屑于用字画卖钱。对于董其昌这种地位的画家,他能白给,别人不行。相比之下,西方画家就可怜多了,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信奉等价交换的原则。所以他们以珍惜自己的艺术劳动为由,坚决不白送,也承担不起。在西方,没有人非要向画师白要,画师也不会白给。最近西风东渐。艺术界反而把西方画家只愿意卖钱,不肯送人的风格当成了自尊和价值,忘记了所有的艺术品都不是商品。如果所有作品都成为商品,那就不是中国的书画了。邯郸学步,忘祖不讲理。
我尊敬的几位资深书画家都很大方。比如著名花鸟画家、第一位工笔国家级艺术家许鸿宾先生,在第一次见面就给我献画。那时候我只是一个晚辈的书生,没有地位,没有权利。其实很多年我都帮不了徐先生。老人大概以为我还是好学的,意气相投。后来我才知道,徐老师就是这样教的,所有的学生都能拿到他的画做模型,更不用说他的同事朋友了,他说这是他的老师等名师给他的。这是古人之风。
作品是否送人,其实是判断一个人是画家还是文艺画家的一个非常有说服力的外在指标。曹玉麟先生在《董其昌与山水画南北派》一书中对此进行了阐述,指出董其昌所强调的南派“以画为礼,以画为乐”,不以画为利,至少不以卖画为生。董其昌深知艺术的生命力在于交流,尤其在于得人,也就是为自己找到理想的欣赏者。从这个角度来说,对于一个画家来说,知道把作品卖给谁很重要,更重要的是知道把作品送给谁。前者只具有经济价值,后者关系到艺术价值甚至艺术地位。因为既然花钱的人大多是业余爱好者,你要想保证自己的艺术创作被人理解和重视,就得有针对性。已故画家黄就是如此。他宁愿把自己的画送给能欣赏和理解他作品的人,也不愿高价卖给根本看不懂的有钱人。事实证明,这种策略是高瞻远瞩的,他们背后的名气其实主要靠的是知心朋友。著名的艺术评论家陈传席先生曾经给我讲过亚明,并开玩笑说,如果他给自己二十幅画,他会让亚明的艺术成就在他身后更有影响力。虽然是个笑话,但想想也有道理。也正因为如此,我对送我字画的前辈非常尊敬。一方面受宠若惊,另一方面又忍不住产生了进一步研究的兴趣。其实书画原作也是艺术研究最重要的第一手资料。
另一方面,现在市场上的高价画师,谁出的钱多就卖给谁,除了国家美术馆和博物馆以及对其感兴趣的官员,没有人会白送。这只能说明这些人很穷——因为他们已经有很多钱了,但是拜金主义让他们变得贪婪,变成了只会卖钱的商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真正的画家少了,更多的是个体户和画画的暴发户。
第三章董其昌的收藏、临摹与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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