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灿:学者如何面对学术批评?

在阅读的过程中,我对以下两件事感触颇深。第一,在《杨宽古代史论文选》(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的序言中,有一件事发生在他早年读书的时候。1928年,杨先生在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了对墨子和的探索。“由于我看到许多学者不顾上下文句意,随意更改墨经的文字,作出各种新的解释,为了纠正这种不良学风,我写了一篇题为《墨经校勘研究》的论文,发表在北平燕京大学的《燕京学刊》上。当时,我收到了该杂志主编容庚的个人回复,他认为这篇论文很有见地,很中肯,准备采纳。不过从下一期开始,就被顾给改了。收到信后我非常高兴。我想到自己毕竟还是个中学生,文章中可能有不恰当的地方,于是马上给顾老师写信说明自己是中学生。如有不当之处,发表时请指正。这封信发出后没有任何回复,直到新一期杂志出版后才发表。为了庄重起见,我又给顾老师写了一封挂号信,说:‘如果不能发表,请退稿,因为我没有留稿’,但很久没有得到答复。第一次写的论文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消失了,我感到非常遗憾。从此再也没有进一步过问此事,我想顾先生以后会后悔的。”后来,杨先生说:“我想,可能是古先生担心在《燕京学刊》上发表一个中学生的文章来评论很多名家的错误,怕出问题;又因容庚已回信,不便退稿...今天再次提起这件事,是因为现在我已经整理了一本文集,却没有我的第一篇学术论文,不禁有点惋惜。“第二,王先生的《古代史集》(中华书局,2002年)序言中有一段题为《一点转折》的话,意思是先生于1940年联大毕业后,进入北大文学院。根据学校规定,必须交一篇论文。王老师在1938的春天大二的时候,选了先生的《庄子》课,做了题为《评先生的《均质物质论的作者是谁》的读书报告。王先生认为《万物论》是神道之作,不是庄周之说,提出异议。王先生说:“当时,它得到了刘文典先生的赞赏...我的文章在大会的教室里传阅。冯友兰先生、闻一多先生等大会老师都看过我的稿子,非常称赞。顾颉刚先生曾经同意傅先生的说法。看了我的文章,他也改了一下,积极推荐发给易经杂志。因为傅先生是我最尊敬的学者之一,没有他的同意我是不会发表的。于是,我让顾老师把稿子拿回来。罗昌培先生正在编辑《读书周刊》,需要一份手稿。他告诉我,他想把我的文章给傅斯年先生一个答复,并与我的文章同时发表。我同意了。但是傅老师看到我的文章后很生气。他不仅不回复,还对我很有意见。“因为这篇文章,给王先生带来了很多麻烦。王老师在北大文学院申请研究生时,“听说傅老师在审查我的论文时,一看到我的名字就提出我的申请论文,告诉其他同学我们不能录取这样的学生,他的城市味太浓,不放心好好学习,写文章批驳别人。”“后来听说在录取会上,傅老师本来是主张不收我的。为了照顾其他先生们的意见,他最后把我录成了‘候选人’。“自清末民初以来,是中国学术史上又一个令人钦佩的黄金时代。中学与西学的学术思想激烈碰撞。在新旧学术的演变过程中,涌现出了一大批大师级的学者。他们不断用他们全面的和个性化的学术方法开拓学术研究的新领域。虽然文中提到的先生和顾颉刚先生是学术界公认的两位大师级学者,但杨宽先生的《遗憾》和王先生的《风波》却与这两位大师级学者有直接关系。同时,我们不得不提民国学术史上的另一件事。早在20世纪30年代,张公亮先生就批评对《穆传》的考证,认为“引文虽详,难免有所借鉴”,“其言迂腐,不以正典为据”,“不问《穆传》真假,不审古交通是否广大,不知变化之道,将古今一概而论”。为了读书,就要调皮捣蛋,要愚不可及,要眼花缭乱,眼花缭乱”(愚公半月刊第2卷第6号《木川版及关于木川的著作》,1934)。1935发表了对顾氏《穆西征传》(半月刊第3卷第4号)的评论,评论顾氏《穆传》对西征地理问题的研究:“这种‘东莱伯夷’式,未必足以为‘东莱伯夷’式。简直就是炫耀笔墨,亵渎古籍。借古人之问,抒发自己的狱忧。这完全不是基于历史事件,而是空话,是把二十世纪一个非常文明的人类社会加到两千年前一个非常不文明的人类社会上来讲的。澄清古代民族和文化,既不是科学态度;讲述古老的传说和神话也不是一种艺术态度。我们不能批评这一点。"张先生又说:"我们可以把顾氏先生的历史观冠名为微观史观,这不仅是因为《木传》中没有积极合理的解释,而且还消极地增加了意想不到的葛藤,给后人带来了无数的麻烦。“张公亮先生发表上述论文时,还是北大的一名青年学生,对先生和顾氏先生的《木传》西征地理研究的批评,可谓言辞犀利,可谓‘无以复加’。张先生比杨先生和王先生幸运。今天,当人们仔细阅读张先生的这部家喻户晓的巨著时,自然会引发更多的学术思考。如果发生在今天,张老师的大作即使能出版,也一定会在文中“认真”修改。学术界普遍遵循的规律往往是有破必有立。虽然张先生的宏观文章也可以说是“切中要害”、“很有见地”,但对于充满火药味的学术批评,今天的学术界自然难以接受。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国在古代史研究方面取得了突破。其中,郭沫若先生是新中国成立后在古代史研究方面取得非凡成就的伟大历史学家。郭沫若先生在学术研究中,不断结合新的材料,对以往的学术观点进行修改和补充。他的两部思想史姊妹篇之一《批评十书》的书名是《批评》,该书的第一篇是《古学的自我批评》。郭先生说:“我在1930年出版了《中国古代社会研究》这本书。虽然赢得了不少读者,但是太过草率,没有耐心。有很多不成熟甚至错误的判断,直到现在都留下了深刻的影响。有些朋友还跟着我错误的引用,导致另一个错误的判断,造成了很多关于古面孔的新的困惑。这个责任现在由我自己来解决。我觉得很合适,也挺合适的。”(《郭沫若史学全集》第二卷十批判书,人民出版社,1982,第3页)下面郭先生在《论文献的处理》一节中说:“《易经》无疑是先秦史料,但一直被认为是殷末周初的作品。根据我这几年的研究,才知道确实属于战国初年,时间延迟了五六百年。我用《周易》作为资料来研究殷末周初,这当然是完全错误的。”(《郭沫若全集》第二卷批判十书,人民出版社,1982,第4页)在“论甲骨文的处理”一节中,郭先生说:“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轻率,一开始就引错了路。首先,我们应该知道,阴阳系统理论的价值不能再被高估了。王所依据的史料虽属殷代,但虽有新发现却未能到家,对周朝的看法完全建立在“周公生产本意”的陈旧观念上。这样的话,基本上就有大问题了。长期以来的结论是,周公礼乐说部分是东周儒者的改革。这样看来,论文基本上是错的,根据它,...这个要严格清算。”(《郭沫若全集》第二卷批判十书,人民出版社,1982,第7页)所有自我批判的话语,在郭沫若先生的作品中随处可见。通过阅读以上文字,我们可以领略到一个历史学家敢于不断修正自己的错误,在自我批评中不断接近真理的博大胸怀。在我们今天看来,学术批评并不是一个新名词。梁启超先生曾将盛青士人的学风概括为十大特点,其中第七条、第八条与今天提到的学术批评有关:“所见不以为然,则相辩。弟子虽然反驳老师,但不会回避,受者也绝不会觉得尴尬”;辩论这个话题,词旨是诚实而温和的,虽然拒绝浪费自己的意见,同时仍然尊重别人的意见。那些傲慢的,参与的,或者含沙射影嘲讽的,都认为是不道德的。”(《清代学术研究引论》,朱维铮注梁启超《两种清史评论》,复旦大学出版社,1985)按照梁先生的解释,清人的“辩”识遵循以下原则:第一,相互“辩”的对象不拘一格,即使是师生,只要学术观点不一致,也可以相互辩;第二,相互辩论的内容不应抛弃“辩论”的主题;三是充分尊重对方的意见。迄今为止,上述原则并未被学术界所遵循,而成为学者们普遍认可的学术规范。但目前学术界确实存在令人担忧的现象。学者之间的相互吹捧和恶意攻击,不仅违背了学术批评的基本规范,也严重污染了神圣的学术氛围,对学术研究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正如一些学者所说,在现实生活中,文化圈往往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老实人学者集体失语,突然出现的名人却不时震惊。学术腐败已经到了令人担忧的程度。在此背景下,由陕西省社会科学院和陕西师范大学联合主办的以哲学社会科学学术评论为主的综合性大型期刊《社科评论》应运而生。”《社会科学评论》多次强调“本刊尊重科学,崇尚个性,反对学术迷信,欢迎一家之言。本刊将以高起点、新观点,营造积极理性的评论氛围。“毫无疑问,《社会科学评论》的出版是当代中国学术史上的一件大事。近年来,《社会科学评论》先后发表了作者唐家鸿先生的学术贡献、《古史研究中的“何光岳现象”透视》、《走出夏史研究的误区——评沈长云的夏史研究与当代古史》。何先生很快给笔者打来电话。虽然没谈什么问题,但他说要写文章回击。后来听《社会科学评论》编辑部的编辑先生说,何先生确实发过一篇回信,但因为讨论的问题,没有发表。然而没过多久,笔者在百度贴吧上看到何老师发表的一篇题为《不懂就别装懂——驳怪历史论及其脆弱的基础》的长文。何先生的反击确实达到了发泄个人愤怒的目的。后来网上出现了一些对他进行人身攻击的帖子,比如“东吴大学的周书灿是个不识字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但在学术界很投机。我们的大学管理制度和学术制度太差了,以至于这个小混混拿到了博士学位和教授职位。真的很难过!”,“周书灿的学识和人品都很差!知识不扎实,专门投机取巧,浑水摸鱼。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狐假虎威,到处树敌。现在连他的导师朱先生也不承认他是学生。他在河北师范学院几年了,得罪了大家。他还和一个女学生搞了个情色新闻,名声都毁了。他在湘潭大学待了几年,名声很不好。我们本科生都不愿意上他的课,据说很多研究生都叫他流氓。这样的人去哪里,都会倒霉!同志们,不要被他骗了!”“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周书灿的性格太坏了。众所周知,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激起民愤。“周书灿是一个流氓,一个无赖。上述言论是否属实,自然只有有知识的人才会准确地加以评论,但至少可以说明,何先生的反批评已经严重违背了学术界应该遵循的基本学术规范,即“以此论题为论辩范围,言词要诚实温和”,这就是梁启超先生所批评的那种“傲慢的,支离破碎的,或含沙射影的嘲笑”。从这一点来看,作者的文章《古史研究中的何光岳现象管窥》所引起的麻烦,远远大于杨宽先生的《遗憾》和王先生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