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命运的光荣牺牲——电视剧《仙剑奇侠传》的悲剧意蕴

悲剧作为一个重要的美学范畴,具有震撼人心的崇高力量。优秀的悲剧作品通过唤起怜悯和恐惧来陶冶和净化人们的心灵,从而加深人们对生活的体验和理解。电视剧《仙剑奇侠传》讲述了一个悲伤感人的传奇故事,充满了悲伤和宿命论,具有强烈的悲剧意味和感人的悲剧效果。本文从悲剧的角度出发,分析了悲剧的主题、人物和美学意蕴,以此来探索它作为一部成功的艺术作品的魅力和价值。

从5438年6月到2005年10月,由同名游戏改编的电视剧《仙剑奇侠传》(以下简称《仙剑》)陆续在海峡两岸三地播出,并在当年创造了收视神话,掀起了一股《仙剑》热潮,实现了电视剧行业和游戏行业的双赢。时至今日,仙剑已经走过了十几年,知名度不降反升。剧中人物的“十年契约”引起了观众的集体怀旧,一度成为网上讨论的热点。随着美剧的热播,韩流以及新老电视剧的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我们不禁要问,《仙剑》穿越时空的艺术魅力何在?

作为国内首部由电子游戏改编的电视剧,《仙剑》在布景、道具、服装设计、特效等方面都煞费苦心力求完美。优美的人物、精彩的故事线、唯美的视觉效果,同构形成了仙剑的审美表层。其成功的关键,即作品的灵魂,应该是贯穿全剧的充满悲伤和宿命论的悲剧基调和悲剧意蕴。正如车尔尼雪夫斯基所说,“悲剧总是伟大的...悲剧是人类的苦难或毁灭——让我们激动和震惊,让我们充满恐怖和怜悯”[车尔尼雪夫斯基。论崇高与悲剧[C]车尔尼雪夫斯基文学:中卷。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与其他审美形式相比,悲剧的情感体验关乎对人类命运的深层思考。任何艺术作品都必然渗透着创作者对生活的思考。《仙剑》的创作者秉承原著中的“命运”主题,通过人物对自然、社会和自身命运的执着抗争及其不可避免的悲剧结局,展现了人作为实践主体的本质力量,寄托了对正义、和平与爱的向往,使全剧闪耀着哲学的色彩和人性的光辉。

一、从过去到未来——命运的起点和终点

《仙剑》的故事发生在一个虚拟的时空,不同于传统的武侠剧或历史剧。《仙剑》所构建的虚拟世界,以中国盘古造人的传统传说为基础,同时又包含了西方哲学、人性等现代因素。可以说是介于神话与历史、传统与现代之间的超现实作品。故事的发展有一个清晰的双重框架。这样一套二元对立结构,突出的是关于命运和人为的核心对立。“命运”可以说是一个贯穿始终的悲剧主题。人与自然的关系一直是国内外文学作品热衷探索的母题。自然宇宙浩瀚神秘,人类生活在其中,感受天与地的变化,觉得有一些必然的命运,于是有了“宿命论”的世界观。人们把一切难以控制的、与自己对立和冲突的不可知因素都归结为“命运”,面对命运的摆布,无论是盲从还是反抗都构成了一种生存态势;对命运的抗拒失败,形成了一种悲剧性的体验。古希腊悲剧中,大多涉及“命运”主题。普罗米修斯为了拯救人类被钉死在悬崖上,但俄狄浦斯竭尽全力与困境抗争,却始终无法走出命运的牢笼。英雄在与自然或社会的斗争中不可避免地走向失败或死亡的结局,因此被称为“命运悲剧”。“命运”作为一个悲剧主题,从此上升到审美层面,确立了悲剧作为一种审美形式的基本内涵。

《仙剑》中的悲剧冲突是在两个层面上展开的,一是悲剧人物与自身命运的对立和斗争,二是正义善良的一方与邪恶势力的斗争。两条主线既有外在的,也有内在的,以二元对立的模式建立了情节发展的内在逻辑,而这些冲突又表现出苍凉悲凉的悲剧美。电视剧一开始,主角李逍遥为了救生病的姑姑,前往仙灵岛寻药,遇到了隐居在岛上的南诏公主赵灵儿,命运的车轮转动了。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向一个注定的结局,一切都已经在十年前埋下了深深的种子。命运的开始是,李逍遥回到十年前解救遇险的赵灵儿,把他送到一个想象中的安全地带,试图改变命运的轨迹,避免一切后续的苦难和牺牲;命运的终点是一切都回到原点,各种努力都是徒劳。从过去到未来,其实是他自己转动命运的车轮,带着灵儿走出了世外桃源,开始了流亡的生活。作为正义和善良的代表,李逍遥、赵灵儿和他们回国途中遇到的朋友,还有邪恶势力的代表拜月,以及他带领的众多基督徒,打了很多次仗。他们善良、正直、勇敢,坚信通过团结不屈的斗争,可以战胜邪恶,换取和平。但是,对立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拜月不仅有许多盲目的信徒,而且还利用南诏王的弱点来控制全国人民。他依靠强大的魔法设置了一个又一个陷阱,一次又一次的阻挡正义的力量,甚至不可避免的流血牺牲。付出巨大代价取得的最好结果,只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然而,作为一个反派,尽管拜月有着无穷的魔力,却无法逃脱命运的手掌,也无法改变这个他认为无爱、应该消失的世界。命运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每个人的头上,仿佛各种个人的努力和挣扎都是为了实现命运的安排,走向注定的结局。这种无奈的宿命感贯穿始终,奠定了全剧的悲剧基调,形成了独特的悲凉深沉的艺术风格。

为了深入理解仙剑的宿命论主题,就不得不提到剧中多次出现的“道”。“道”作为中国传统哲学的重要范畴之一,类似于古希腊悲剧中所讨论的“命运”,具有神秘莫测的特点,是一个形而上的概念。虽“道可为道,非比寻常”[见《老子道德经》第一章,连线书店,2007年9月。】,但《仙剑》通过很多生动的故事,以及剧中人物的经历和感受,生动地诠释了对“道”的理解。同为女娲后裔的母亲林与后来成为大剑师的尹若卓之间的爱情,可以说是一脉相承的大爱之道。他们不是世俗意义上的结婚,而是抛开个人欲望,带着对彼此的爱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即使放手会很痛苦,即使结局注定悲惨,只要是符合道的选择,就应该去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也就是自己独特的命运,不可逆转,不可逾越,否则会受到惩罚。蜀山弟子江明与狐妖之间的“人妖之恋”,正是因为他们不认同对方的道,给蜀山带来了巨大的灾难,而他们自己也陷入了悲惨的结局,灵魂在被锁的妖塔中遭受着无法轮回的痛苦。酒剑仙莫的故事,突出了梦想与现实、爱情与爱情幻灭的矛盾。同时也涉及到什么是道,永恒的道(理性)与人性的冲突等问题[牛,]。仙剑奇侠传的文化底蕴[J]。黑龙江社会科学,2007(1)。]

第二,我回不去的是过去——成长的痛苦和启示。

借鉴了电子游戏的叙事手法,《刀剑》的叙事可以说是一种“游戏化”的叙事,即以荒诞的情节、轻松幽默的语言对话、鬼神怪异的人物形象来讲述故事【黄雁萍。电脑游戏电视改编研究——以《仙剑奇侠传》为例20010.100000000005叙事的深层结构是人与自然、社会、自我存在的二元对立模式,叙事的表层是以人物成长为主线的情节序列。与游戏中的“闯关”“升级”类似,剧中人物为了完成个人使命,踏上了驱魔剑影的江湖之路,历经种种磨难实现了自己角色的蜕变。

在仙剑构筑的情感世界中,主人公李逍遥的命运无疑是一场悲剧。为了爱情,他没能给玲儿一生的幸福,也没有信守对月亮的承诺,比如“风雨同行”;为了友情,他无奈的看着金元逃入魔道,在九间贤墓前流泪。他武功再高,朋友再多,最后都是空的。从一个玩世不恭的少年,变成一个助人为乐的侠客,壮志凌云几毛钱的报酬,很难保住几个朋友。红尘渴望看到,却再也找不到他的归宿。这只是李逍遥自己的无奈和哀叹。女主人公赵灵儿也是一个悲剧人物。她单纯美丽,却又无比坚毅通透。女娲的后代身份注定了她要承担拯救整个生命的使命。因为责任,她不能跟着自己的心走,处处为别人着想。最后,她不得不忍受痛苦,割舍感情。月如、逍遥和阿奴可以快乐地做他们想做的事情,但她背负着沉重的负担。她从一个天真的女孩迅速成长为一个帮助世界的女神。女娲的后人,南诏公主的身份,给她带来了华丽而无用的光环,却锁住了她的青春,她的爱情和一切...在仙女岛隐居的十年,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但也是她再也回不去的世界。亚里士多德的悲剧理论认为,悲剧主人公应该是一个“高尚的人,比一般人更好的人”,由于对事物无知,行为错误,而“遭受了不该遭受的厄运”[亚里士多德《诗学》[M]。罗念生的翻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 38。],最终导致悲剧。李逍遥和赵灵儿这对拥有一颗童心的恋人,在命运的每一个岔口都秉承着“爱”的理念,站在彼此和他人的角度做出选择,却无法避免一次又一次的厄运,不禁引起观众的“怜悯”和感同身受。故事的结尾,一改中国观众所熟悉和习惯接受的欢乐模式,对赵灵儿之死做了丰富多彩的渲染:一大片沾满鲜血的土地,躺在爱人怀里的灵儿依然强笑着;为了全世界,她不怕选择死亡。为了不给爱人孤独的痛苦,她坚持活下去,用最后一口气,与命运做最后一搏...故事到此结束,却也将全剧的悲剧氛围推向了高潮,留给观众无限的感叹和思考。

除了主角,仙剑还塑造了许多个性鲜明、丰满的配角。刁蛮任性的林家堡小姐林月如,在遇到李逍遥后一改霸道作风,不顾名利,跟随他上山下海,浪迹江湖,直至在锁妖塔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她因爱而生,也因爱而死。这是她的命运。刘晋元是一位英俊、慷慨、博学的学者,他对所有的事情都很投入,对爱情很忠诚,对朋友也很忠诚。为了战胜邪恶,他选择了更加惨烈的斗争方式,冒险进入敌人内部,以牺牲自己为代价获得了有价值的情报。渴望和平、活泼可爱的南召女孩阿奴,在成长过程中因父亲形象的缺失而调皮任性。直到她被拜月利用,犯下大错,她才明白并兑现。被养父养大的孤儿唐瑜,勤劳孝顺,却总是被打压,得不到养父的肯定。爱阿奴,却得不到温柔的回应。他经历过成功和失败;感受爱情的甜蜜,失恋的苦涩;他在不断努力寻找自己,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在仙剑的世界里,没有人是永远快乐的,每个人都有他悲惨的地方,但每个人都是快乐的,因为彼此珍惜,为了同一个理想信念坚持奋斗。他们的行动闪耀着人性的光辉,他们的牺牲是光荣的,他们的命运是英雄的命运。

第三,凡事必有迹——结局的悲伤与坚强。

鲁迅先生说:悲剧把人生中有价值的东西毁掉给人看【鲁迅。再论雷峰塔的倒塌。鲁迅全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既然是破坏,为什么还要欣赏?既然是毁灭,怎么会有美呢?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通过唤起怜悯和恐惧来培养这种情感”,认为“怜悯是由一个人遭受了他本不该遭受的厄运而引起的,恐惧是由一个与我们相似的人引起的”【亚里士多德。诗学[M]。罗念生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 38。].悲剧引起怜悯和恐惧,使这些压抑在人们心中的有害感情得到净化和平衡,从而获得一种无害的快感。悲剧作为一种审美形式,总是通过对生命存在的否定体验来表现对生命存在价值的肯定。它揭示了人类在面对自然、社会和自身命运时的局限性,使人们正视生活和社会的消极面并认识到生活和社会的严峻性,进而通过悲剧人物自知不可战胜的斗争实践揭示了人类的崇高精神,使人们获得对自身力量的肯定和信心,产生美好的快感。悲剧美学由此完成了从痛苦到愉悦再到美好的心理模式。

悲剧结局总是强调“悲伤到底”。认为正义或真善美的人,必然走向失败、死亡和毁灭。但悲剧的意义在于,它不仅表现了冲突和毁灭的存在,还表现了反抗和挣扎,这是悲剧成为一种审美形式的最根本原因。我们欣赏悲剧不是因为我们喜欢看人们受苦,而是因为怜悯。怜悯源于爱,爱能带来幸福。俄狄浦斯蒙蔽了自己,但他在与命运抗争过程中的正直、智慧、坚强的意志和英勇的行为,化为思想的火焰,久久照耀着后人的道路;哈姆雷特最终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但他“生还是死”的问题依然震耳欲聋;屈原投河自尽,却用对生命的激情诠释了悲剧精神的真谛。虽然这些悲剧英雄没有找到真理和正确的人生道路,但他们对真理和正确的人生道路的不懈探索,展现了一种感人至深的崇高之美。

由此,我们认为《仙剑》的悲剧美可以从两个方面找到:一是剧中人物在与自己命运的冲突和斗争中勇敢无畏,知道自己做不到的悲剧美;第一,悲剧主人公为了和平和爱情,坚持与理想和邪恶势力作斗争,不怕流血牺牲的崇高美。几个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几对寻亲和许多你将何去何从,也许悲惨的结局会被我们铭记,但真正能印在心底的,是《仙剑》中所诠释的对爱情的执着和遗憾。生活是为了证明爱的痕迹;杀,是为了赞美,在壮丽的崩溃之前;火,燃烧后更伟大的生命。电视剧结尾,唐瑜和阿奴成为一对灵魂伴侣,用真挚的爱情回忆着大地的生机,飞翔的翅膀反射着太阳的光辉,预示着正义和真理的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