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草木中的散文

许多汉字,从甲骨文、金文、篆书、韩立、魏体,到宋体,都发生了由繁到简、由象形到会意的巨大变化;有的甚至脱胎换骨,纯粹成为抽象符号,与原母文几乎没有联系。然而,历经千年沧桑,古老的汉字“茶”依然保持着它的原形,不变。始终是“草”、“人”、“木”的纵向组合,让我们直观地理解了汉字“茶”的本质内涵是人在草木之中。

“茶”这个汉字是古代先贤们在深刻理解了茶这种特殊植物与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后精心创造的。因为先贤们希望后来真正懂茶的人,能够准确理解文字的深刻含义。因为这个汉字揭示了“茶”的本质特征,以及“茶”与“人”之间只有文字才能理解的特殊关系,所以未来的人们不需要画蛇添足,改头换面,而是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茶是国饮。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像茶一样跨越国界和种族壁垒,获得世人的青睐。两千多年前,丝绸之路上的驼队先把绿茶送到了西方世界。与丝绸之路相连的茶马古道,也将茶叶带到了广阔草原世界的屋脊。更早的时候,在浩瀚的钟南山,第一片茶叶由神农采摘,然后由老子的师傅关印子奉茶给客人;在开放的唐朝,上流社会流行用茶杯打发闲暇时光。后来,它像一只热爱自由的鸟,从皇宫的方笼子里飞到了人民的广大农村,这使它回到了农村,找到了生命的源泉,找到了生活的本来味道。

在中国,柴米油盐酱醋茶已经成为中国人日常生活中最基本的元素,居家必备。不管在城市还是农村,哪怕是在贫困家庭,待客都是先倒一杯茶,不管茶有多便宜多俗,那都是必须付出的一杯人情,一杯主人待客的心意,一杯温馨的家庭风味。14亿中国人中,不喝酒不抽烟的人很多,不喝茶的人很少。特别是在广大农村,民间男女都有喝茶的习惯;有些“瘾君子”喜欢喝茶,甚至到了宁愿三天不吃饭,也不愿一天不喝茶的程度。可见茶在我们的社交生活中是不可或缺的。

中国的茶文化有着四千多年的悠久历史,包括茶道、茶德、茶精神、茶诗、茶对联、茶书、茶画、茶学、茶故事、茶具、茶艺等等。实际情况远非如此。茶文化已经渗透到中国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和角落,无所不在,无处不在。“茶”这种普通的植物,在很大程度上被人格化、哲学化、禅宗化、玄学化,甚至被神化、不朽化,被人为异化到了失去本来面目、本来功能和本质特征的地步。

茶是奇妙的,像二十八岁花季的少女一样奇妙。人人都爱,人人夸。但是,无论是饮牛骡,还是烹煮精品,终究是用来饮用的,就像与之捆绑的柴米油盐酱醋一样普通,是我们现实生活的一种需求。与食物、空气、阳光、水相比,它只是我们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点缀、一个插曲、一种虚荣、一种奢侈品;与我们人类的存在无关。它排在柴米油盐酱醋之后,足以说明它在我们现实生活中的真实地位。

但是,人类是地球上的高级动物。除了吃饭穿衣,在维持、保证、满足了生存的基本需求后,他们还会有精神追求、精神寄托、精神依恋。因此,“茶”这种特殊的植物,在与人的精神、情感发生特殊关系的时候,就有了特殊的地位,成为了人们精神追求、精神寄托、精神依恋的一种依附。是人赋予了茶鲜活的生命,不朽的灵魂,神秘的哲学思考,高贵的情怀,优雅的气质,美好的道德,美好的性格,以及像情侣一样永不言败的无尽的爱恋和执着的情感。

由此,我们对发明和创造了汉字“茶”的古代圣人产生了敬佩、崇敬和敬仰。“人在草木之间”是指人在天地之间,即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人与茶的关系,说一千句,归结到最本质的一点,那就是人与自然的关系。茶的高贵在于它的纯天然,无污染;茶叶具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典型特征。任何不同于茶的气味,只要靠近它,就会串味,就会改变它原有的气质,使它不再是茶。它天生纯天然,一点也不会被污染。所以,人类爱茶的追求,其实就是回归自然,回归纯天然无污染的自然,享受日月精华,天地之赐;要理解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美好、舒适和满足,把人自己看成是植物与树木之间的一员,是世间万物的一部分,是沧海一粟,是林中一树,是山中一石,是世间一物。

奇怪的是,世间万物都有其对应的东西,茶和酒是一对对应的东西。茶是安静的,酒是躁动的;茶是淡的,酒是浓的;茶是闺阁处女;葡萄酒在山野是一种粗酒;茶助禅定,酒壮豪气;茶是平和的,酒是激荡情怀的。一个人只有在神清气爽,心平气和,朋友满满的时候,才能真正体会到茶的味道。因为茶要静,酒要活。茶是一种东西,它的表现带领我们进入了一个沉思人生的世界。一个人如果平日里安静平和,与世无争,轻声细语,面带微笑,就可以说是有了“吃茶的心情”。夕阳西下,晚风徐来,捧茶在手。茶虽浓,有野香,水虽不好,却是山泉。饭到最后,眼前的一切杂念、纷乱、喧哗、吵闹都会被遗忘。在回归森林的乌鸦噪音中,会生出“天凉好秋”的快感。茶是一种让人纯净、平静、安详、开悟的东西。

茶是一个等待被欣赏,被评价,被接受的女人,就像空谷中的兰花,等待明月的相会。红袖期待着遇到她的知音,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就像林和靖在梅花下与鹤同眠的梦,陶渊明在朦胧的山影下悠闲地采菊,或者周茂树在船上独眠,希望潜入水中,这样的灵魂是值得遇见的,认识并喜欢茶的灵魂。

1500多年前,长安城南,一个落魄的书生在春天的原野上游荡。在跳舞的桃林深处,他敲了一家柴门,要了一杯茶。小屋里住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她递给他一杯茶。第二年,秀才又来到柴门,小屋里的女人却不见了。读书人如果内心失落,很难释怀。他在墙上写了一首诗:“去年的今天,在这扇门里,桃花相映。人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在春风微笑。”在这个感人的故事里,茶是美丽的天使,是上帝派来的媒人。

虽然每个人一生中可以喝很多杯茶,但每一杯都不一样。不知道这位叫崔虎的书生是不是又遇到了桃树下给他递茶的女子,和她继续昨天的故事。如果那辈子我没有再遇见她,也许下辈子我会在桃林用一杯茶遇见她。无论传说有多少个版本,也无论故事如何发生在桃花盛开的季节,笔者都相信,少妇递给翠湖的那杯茶,一定是秋茶。当时交通不便,远在江南或近在钟南山的清明春茶,早春还没有到达长安以南。而且,也只有村姑和像村姑一样的秋茶,才能如此打动翠湖的心,写下那首家喻户晓、至今仍让我们潸然泪下的绝美诗篇。

近年来,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禅茶”相当流行,这也使得茶文化更加流行。媒体上关于“茶禅”或“禅茶”的报道一波接一波,各地纷纷成立民间“禅茶会”或“茶禅会”,纷纷举办“禅茶大会”,国际大。因为这波“禅茶”热,进一步推动了吃茶的普及,促进了学禅活动的风起云涌。茶禅结合,对社会和谐,对茶产业发展,无疑是好事。

可以说,茶道是禅的体现,是一种新的禅修方式。只有将学、禅、茶三位一体紧密结合,才能完成由心入禅、由心入茶的修行,通过茶的世界达到禅的境界,进而从禅的境界达到更高的茶的境界。茶文化由三个层次组成,即满足生活需要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层次,满足生活需要的“棋书画诗酒茶”层次。如果说满足生存需要的茶是物质的,满足生活需要的茶是文化的,那么满足生活需要的茶就是精神的。禅宗茶文化的发展,就是探索人与茶的关系,提炼饮茶精神,勾勒茶文化,为更多的人找到最适合喝茶的理由,从而带动茶产品的消费,促进茶产业的发展,提升茶产业的附加值。同时,以茶为媒介,通过茶作为国饮的普及和禅茶的融合,传播中国传统文化的普世价值。

如果禅入茶,茶有禅,就会增加文化含量和精神属性,茶就会有质的飞跃;茶入禅,禅有茶,它增加了生活的情趣,丰富了生活的内涵,禅更实用。“禅”入茶,让不懂禅的人在饮茶后感受禅的奥妙,对禅有更深的理解;“茶”入禅,让喝茶的禅者体会到茶的深度,体会到禅修不如“吃茶”,也能看清自己的内心。但是,茶不是茶,禅不是禅;茶还是茶,禅还是禅。两者只能结合,不能混淆。

中国的茶文化博大精深,不仅仅是茶道,还有政治、经济、文化、社会、人文等综合因素和诸多内容,包括世界的诸多方面。对茶的认识和态度也深深地烙上了人们的生活追求、生活态度和价值取向。人们在喝茶这一最大众化、日常化、平常化的习惯上的行为,分为“雅俗”。说到具体内容,喝茶的人是分等级的。所谓“高雅人士”的先生们,绝不会喝街边小摊上的大碗茶;而所谓“俗民”的苦力是不会去茶店喝功夫茶的。“品茶”和“喝”就像楚汉之隔,把喝茶的人分成了两大阵营。“品茶”是对君子的恭维,“喝牛”是对苦力的蔑视。这是中国茶文化中的糟粕,一定要剔除。

从古至今,茶、诗、禅、礼仪、音乐、美女、经贸、风俗、交流等等,结下了不解之缘;尤其是在诗人心中,它和酒有着同等的地位。例如,梅把春茶比作黄金。他在《答建州神屯田新茶》诗中说:“春茶碾白膏,夜烘紫饼。价格和黄金一样,包装干净整洁。碾成玉尘,远至芦荻井。同一个醉鬼喝一口,想起君子来引。”诗人对茶的赞美是丰富多彩的,极其丰富的。诗人们用春风的笔蘸取明亮的茶露,他们唱出的每一个音符都是发自内心的美好感受,是对这种奇特饮品的真挚热爱。

无论是陆羽的《茶经》,还是古代遗留下来的描写饮茶的诗词,抑或是许多关于茶与人的论述、解释和故事,都是对“人在草木中”的生动故事诠释,都是从汉字“茶”的内涵衍生出来的诸多延伸。茶文化或者说茶道,无非是一种方式,一种默契,一种人在自然时的定位。不能靠“外力”参禅悟道,苦练内功,提升自我;所以茶的作用不可能神奇到让我们长生不老。当我们把固有的人性与茶的本质特征有机结合起来,我们就如茶一样简单,如茶一样平凡,如茶一样美好。“茶”是一种自然的东西,一种本身的东西。从我们的先贤把它命名为“茶”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经被充分理解了,我们的后代千百年来一直孜孜不倦地谈论着它。我们指着一个圆,反复告诉世人,这是一个圆。我们把自己包裹在这个圈子里,自言自语,自以为是,以为发现了茶道中蕴含的道理,解释了人与自然如何和谐相处的真谛。真的很丢人,包括写这篇文章的我。

“人在植物之中”。一个“茶”字,寓意深刻,含义精准,能够历久弥新,就像美妙的茶本身一样,需要我们永远用心去品味,反复咀嚼,深刻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