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与感性论纲
摘要: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者在批判和继承基督教神学传统文化的基础上阐述了他们的宗教思想。虽然他们并没有对教会构成强大的威胁,但他们的活动把人们的思想从教会的枷锁中解放出来,导致人们的情感和想象得到自由放纵,从而为17世纪民族主义和科学主义的兴起以及18世纪理性主义的全面胜利铺平了道路,拉开了西方近代思想文化发展繁荣的序幕。
文艺复兴是欧洲社会从中世纪向现代过渡的初始阶段。这一时期,人文主义者对宗教既爱又恨,表现出理性与信仰的矛盾思想。一方面,他们猛烈抨击教会,无情嘲讽僧侣,反对禁锢人性的基督教教义,要求以人代替神本,主张理性与信仰的分离,表现出对传统基督教的背离和背叛倾向;另一方面,他们始终信奉“上帝至上”的理念,带着深厚的宗教情结与教会广泛合作,表现出对基督教信仰的虔诚和执着。这正如詹姆斯·斯卢威尔所说:“尽管许多历史学家,尤其是19世纪的历史学家,试图将文艺复兴和意大利人文主义与各种非宗教形式联系起来,但这并不意味着意大利文艺复兴是非宗教的。人文主义者“既不是不信者,也不是无神论者”
人文主义者的这些宗教思想,一方面是批判和继承基督教神学的产物,另一方面为17世纪民族主义和科学主义的兴起以及18世纪理性主义的全面胜利铺平了道路,拉开了近代西方思想文化发展和繁荣的序幕,构成了近代西方思想文化发展的重要中间环节。
神学传统文化的批判继承
人文主义者的宗教思想是建立在对传统基督教的激烈批判之上的。他们在宗教批判活动中,充分利用了希腊罗马古典文化的思想资源,如吸收古典文化中自由、平等、民主的“人文”理念和科学知识精神,批判中世纪封建等级特权制度和教会的蒙昧主义、禁欲说教,鼓励人的自由和尊严,具有“复古求解放”的特点。但是,他们并没有完全抛弃所批判的基督教神学,而是对传统的基督教神学文化给予了更多的批判继承。
(一)借助上帝的权威,阐明以人为本的思想
人文主义者利用上帝这一具有无穷魔力的至高无上的神圣权威来控制一切,来唤起人的理性尊严和自由意志,在上帝神圣光环的保护下进行一系列的人文主义活动。然而,他们所依赖的“神”不再是传统“神本位”观中愤怒、惩罚人的堕落和贪婪的最高神,也不完全是需要人服从他的指令、在尘世间等待他的救赎的救世主,而是创造了世界、赋予人自由意志、允许人选择人生方向、追求世俗幸福的最高神圣权威。在这位无私慈悲的上帝的恩赐和保护下,人们不必被动地在“原罪”的阴影下等待“终结”,而是依靠自己的意志和能力去追求生活的世俗幸福,满足自己的世俗欲望。可见人文主义者继承了基督教神学中的上帝,实际上是利用上帝的形式来达到赞美人的目的。
(2)继承传统经院哲学中的理性思想,实现理性与信仰分离的目标。
人文主义者在批判传统基督教的同时,吸收了经院哲学中的合理思想来抵制基督教的蒙昧主义。事实上,在文艺复兴之前,理性和信仰的分离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在中世纪的欧洲,作为官方哲学,经院哲学保留了理性思想。随着经院哲学的不断发展,理性也在发展。经院哲学的早期代表人物安瑟伦主张信仰必须先于理性,强调用理性来维护信仰。他的思想虽然保守,但提高了理性的力量和地位。12世纪最伟大的唯名论者阿拉伯提出了理性之后的信仰,主张怀疑主义。他认为“怀疑是研究的方式,……因为怀疑,我们会验证,因为验证,我们会得到真理。这对人们大胆运用理性,把人们的思想从盲目的信仰中解放出来,起到了积极的作用。13.14世纪,邓斯·司各特倡导“双重真理论”,认为上帝的真理只能通过信仰来理解,而上帝真理以外的真理要通过理性来理解,从而为文艺复兴时期信仰与理性的分离铺平了道路。然而,无论经院哲学所包含的理性思想如何发展,在文艺复兴之前,它始终没有跳出神学信仰的圈子而独立出来。被信仰、幻想和幼稚的偏见蒙蔽了双眼,“人的意识的两个方面是一样的:内在的自省和外在的观察;一个人总是在同一颜色的面纱下,沉睡或半醒。“封闭的人文主义者接受了其中的理性思想,发展了自己的理论,为实现理性与信仰的分离做出了自己的努力。
基于神学传统,在浓厚的神学氛围中,人文主义者的思维方式、语言习惯、创作素材都不可避免地打上了神学传统的烙印。然而,人文主义者已经开始从一个新的角度来观察和选择传统的神学文化。他们试图吸收基督教原始的平等观念,批判宗教和世俗贵族的放荡堕落,阐述传统的王权神授理论,否定宗教权力高于王权的命题;通过对基督教圣经原文的翻译和考证,将动摇教廷中世纪拉丁文圣经的神圣地位,最终动摇封建神权的理论基石。这表明人文主义者的宗教思想批判地继承了基督教神学的传统观念。正是这种批判继承,人文主义者的宗教思想既包含了传统神学的内容特征,又珍视旧神学的真理和道德,与传统神学文化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而表现出他们新旧交织的矛盾心理;在发展趋势上有所突破,呈现出新的内涵和风格,成为近代早期一场反封建、反神权的思想文化启蒙运动,为以后的历史发展奠定了基础。
第二,对未来历史发展的启示
虽然人文主义者对传统基督教的批判并没有对基督教构成强大的威胁,但他们对理性宗教的批判和向往可以把人们的思想从教会的束缚中一点点解放出来,其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对人的感情和想象的自由放纵,不能对人们更好地反对传统基督教、分析宗教的本质,以及17世纪中期以后民族主义和科学精神的兴起,对罗马教会构成有力的挑战。18世纪的理性主义者接过了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者手中的思想大旗,改变了人文主义者温和恭敬的态度,把人文主义者对感性的诉求变成了锋利的理性武器,对基督教信仰进行了全方位的彻底批判。
首先,人文主义者的“灵魂不朽”和“意志自由”理论为启蒙运动中的理性主义思想家提供了理论基石。
“灵魂不朽”和“意志自由”理论曾是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者最重要的批判内容。他们批评这个目的是为了解放人性,提高人的地位,所以只看到表面现象,没有深入人性,但毕竟给后人提供了一些理论依据。18世纪的理性主义思想家认为,人的灵魂是会腐烂的,个体灵魂也是会灭绝的。然而,拉马泰利、狄德罗和爱尔维修的这些思想是在继承和发展人文主义哲学家布鲁诺的观点的基础上形成的。霍尔巴赫对“灵魂不灭”的反驳更彻底,认为灵魂是物质的东西。他说:“灵魂根本不应该从肉体中分离出来,它就是肉体本身,只是我们从肉体活着时的一些功能、一些存在方式和活动的角度来称呼它为灵魂。”因此,霍认为,灵魂不是一个神秘的东西,而是人体功能和作用的表现,是人的记忆、想象、判断、思维等一些精神活动。霍的这一思想与人文主义哲学家泰尔肖有一定的耦合性,但泰尔肖的表述并没有霍尔巴赫那样深刻和清晰。因此,霍的思想在某种程度上是对特列肖思想的继承和发展。其次,在宗教与道德、宗教与政治权力的关系上,人文主义者的一些论述为启蒙运动更彻底地反对传统基督教铺平了道路。
在中世纪,道德理论渗透到宗教氛围中,与宗教教义融合,成为维护封建制度的意识形态。教义成为封建道德的基础,天意成为道德规范。人文主义者布鲁诺指出,封建统治阶级的这种行为旨在使人民从内心信仰和道德习惯上遵守封建统治者制定的规范,为其统治服务。爱尔维修和布氏的思想一脉相承,认为宗教和道德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宗教存在于彼岸虚幻的想象世界,道德根植于此岸的现实生活世界。宗教是关于信仰的问题,道德是关于行为模式的问题,两者没有关系。并指出使人道德化的不是封建礼教或天意,而是理性的教育、高尚的习惯、明智的制度、公正的法律等。因此,我们应该在继承前人思想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以肯定合理性。
政教合一是人文主义者批判的另一个焦点,提出了政教分离的思想。启蒙思想家认识到,虽然他们之间存在矛盾,有时甚至发展为激烈的斗争,但总的来说,他们是相辅相成的,他们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为此,他们指出,广大人民要想成为自由的人,就必须具备一定的理性知识,从而反对宗教迷信,破坏封建专制。这些思想都体现在人文主义者布鲁诺和马基雅维利的理论中。可见,启蒙思想家的这一思想是在后继作家理论基础上的更高发展。
第三,人文主义者对《圣经》的严格考证和评论,对基督教神学思想体系的一些严重怀疑,以及在此过程中逐渐建立起来的怀疑和批判的学术精神,以及积累起来的一套新的知识结构和方法体系,对当时的新教宗教改革家有很大的启发作用,为反梵蒂冈宗教改革思潮的高涨提供了强大的思想动力。
最后,人文主义者对传统基督教的最早冲击构成了人类思想发展史上的精神启蒙。他们崇尚知识,他们对知识应用的重视刺激了科学和艺术的发展,虽然他们的政教分离和宗教宽容的思想在当时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但后来民族主义的兴起和基于宗教宽容精神的科学主义精神,都在某种意义上呼应了人文主义者提出的政教分离和宗教宽容的理论。
17世纪以后,在欧洲的政治生活中,宗教氛围越来越弱,经过三十年的宗教战争,“我确信无论是新教徒还是老信徒都不可能取得胜利;中世纪那种大一统学说的愿望必然会被抛弃,这就扩大了独立思考的自由,即使是在各种根本性的问题上。在这种情况下,人文主义者所倡导的宗教宽容回荡在人们的耳边,宗教宽容的精神开始真正出现在大多数欧洲国家。信仰自由极大地促进了欧洲学术的复兴,宗教宽容成为西方现代科学和哲学成长的温床。在宗教宽容的温床上,有各种新的反叛基督教的精神力量,而这些不断壮大的精神力量之一就是科学理性,它终将取代基督教信仰的权威地位,成为人类社会生活中新的精神支柱和崇拜形式。
严格来说,西方现代文化真正确立是在18世纪。在此之前,从14世纪到17世纪,衰落的基督教与日益壮大的现代文化之间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从现代西方文化的产生过程来看,文艺复兴是这一渐进过程的第一次,也是最困难的一次。人文主义者虽然向传统基督教妥协,没有破坏传统神学体系,但他们通过批判活动破坏了基督教神学传统的严谨性和统一性,在坚固的教会大堤上凿了几个洞,由此出现了17世纪和18世纪完全反对基督教神学的“天谴”。所以有人说,文艺复兴人文主义者对传统基督教的批判和对人的烦扰,拉开了西方现代文化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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