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在印度吃不到新鲜蔬菜？

到梁杰，印度的水稻和小麦产量连年增加，达到历史最高水平，在总量上已基本实现粮食自给。最近，印度比哈的农民创造了水稻产量的世界纪录，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但印度仍然是一个粮食问题非常严重的国家，农民收入也很低。印度有超过5000万营养不良的儿童。无法为大量儿童提供午餐是印度儿童辍学率高的重要原因。同时，印度的农作物品种高度单一，平时选择很少。很多到印度的游客对此极为不适，往往在印度各地都没见过绿叶蔬菜。有朋友在新加坡一家超市看到一种葡萄，标着产自印度。他很纳闷:除了那些黏糊糊的“长米”，印度真的能出口这种无籽葡萄吗？据统计，印度70%以上的土地种植水稻和小麦，但它们的产值仅占印度农业总产值的四分之一，大部分农民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印度虽然种了几千年的粮食，但效率一直不高。客观来说，印度的气候属于热带季风气候，雨季和旱季差别明显。雨季是种庄稼的时候，导致印度的耕作制度一般一年只有一茬，和中国没法比。上世纪中叶，印度发起所谓的“绿色革命”，从墨西哥引进高产小麦，大力推广化肥、灌溉等技术。印度的粮食产量确实增加了，但化肥农药造成的生态危害似乎更严重。总的来说，很少有人认为印度的绿色革命真的成功了。经济学家对此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既然印度大部分地区的农民从种植粮食中只能获得很少的回报，他们为什么不改种经济作物呢？在不改变耕地面积的情况下，通过改变作物结构，也可以有效提高农民的实际收入。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印度水稻和小麦的种植面积从未减少过。印度农民真的不理智吗？印度农业经济学家Gaubil最近就这个问题写了一篇文章。她列举了八个理由来支持印度农民不转向经济作物的决定，揭示了印度农业政策和经济发展中的一些深层次问题。首先，印度的粮食作物有政府规定的最低收购价，而经济作物没有。这意味着，虽然经济作物的收入可能高于粮食作物，但在市场低迷时，农民也必须承担更多的市场风险。第二，与粮食作物相比，这些蔬菜和水果更容易受到不利天气的影响。一些地方政府为一些农作物提供抵御恶劣天气的“保险”。但这似乎有些超出了农民的理解范围。农民干脆选择不种。第三，蔬菜、水果等。需要农民投入更多的精力，更细心地照看那些作物。粮食作物的种植要简单得多。印度农民不像东南亚农民那么“勤劳”，不愿意选择需要更多能量的作物。第四，蔬菜水果不容易保存。一旦摘下来，需要赶紧卖掉，否则很快就会烂掉，损失严重。新鲜果蔬的销售需要有一个相对成熟的农贸市场来支撑，这在印度是完全不具备的。印度普通人还远没有养成吃新鲜水果蔬菜的习惯。第五，蔬菜水果的价格波动远高于粮食，背后的原因还是农贸市场的缺失。在大城市，农贸市场的缺失导致果蔬供需双方难以及时匹配；从全国范围来看，由于物流系统的落后，也很难在全印度实现果蔬的高效搭配。第六，价格实现中的逆向淘汰。印度缺乏物流配送和保鲜技术，人们习惯咖喱烹饪，对食材的新鲜度要求很少。这导致新鲜果蔬严重流失，最后只能按照半腐败的样子定价，对菜农造成了严重的打击。第七，印度人通常将粮食作物视为金融资产。因为粮食作物相对容易保存，所以经常被用作储蓄资产。当农民需要现金时，他们可以通过出售部分谷物来快速兑换现金。最后，印度人觉得种粮食更有尊严。如果他们种植食物，他们可以在一辆装满食物的车上交易。但如果是培育经济，贸易的风格是不能和种植粮食相比的。在印度这个界限分明的种姓社会，尊严往往是农民在进行种植选择时首先考虑的因素。所有这些因素都在不同方向和不同程度上给经济作物带来风险。斯科特在研究东南亚农民的行为时曾说过一个比喻。落后国家或地区的农民就像一直处在齐颈深的水里，任何一个浪头都会把他们淹死。在这种情况下，农民的理性优先考虑的一定不是期望收益最大化，而是风险最小化。印度农民显然做出了类似的选择。Gaubil的研究提醒我们，在思考印度农业问题时，一定要有全球视野。游客在印度吃不到新鲜蔬菜，和印度人喜欢吃锅里煮的咖喱，不在乎蔬菜新鲜不新鲜的习惯有关？恐怕都不是。背后是印度农贸市场的缺失、物流体系的落后、食品保鲜技术的缺乏、农业保险的缺失等因素。往深里看，印度农民收入太低，承受不了一点市场风险。所有这些因素综合在一起，使得印度农业呈现出这样的面貌。显然，要让印度的农业发生改变，转向生产更多的经济作物，增加农民收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经济作物需要更多的耐心，更高的技术，更丰富的知识，更成熟的市场环境。印度是否准备出口葡萄等经济作物，答案并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