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媒体青年的乡村时尚创新活力

苏州大学吴英秋马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加快，越来越多的中小视频平台在农村视频中推广，塑造了许多“新农民”的经典形象。微博的“李子奇”可以说是“农村网络名人”的鼻祖。她视频中的乡村，一改“老铁”“叫麦”时代的粗糙嘈杂之感，充满了精致与浪漫，乡村也因此成为年轻人心中田园生活的理想体现。随后，农村题材视频又分为两派，一派延续了“李”的东方审美风格，如的《彭传明》《石斛姑娘》，衍生出的田园风格，如的《康仔农夫》《何苗苗的田园生活》；另一派受“李子奇”电商思想的启发，以“带货”和树立品牌的方式振兴乡村，如西瓜视频《巧女九妹》、Tik Tok的《钟书的桃姐》。快节奏的镜头语言，如的《张同学》、的《帅农鸟哥》，表现的是更为朴素的乡村景观。以种田、做饭、看房等日常生活为主要内容的农村题材视频，满足了观众对农村的好奇和追忆，但也缩小了农民形象和农村形象。在农村题材视频的激烈竞争中，有一批独具特色的年轻人，如的《鲁》《龙龙不时髦》、的《文房》、今年4月爆红的《底辣小子》，开辟了一条农村时尚“赛道”，表征了农村青年独特的创新文化。质朴的农村与现代青年碰撞的形象，引发我们思考如何重新认识当代农村青年，当代青年如何影响农村。在时尚梦想释放创新活力的固有观念中，乡村传统保守，似乎与崇尚先锋和个性的时尚圈格格不入。为什么农村的年轻人都做时尚？从现实因素来说，农村适合年轻人实现时尚梦想。一方面，农村给年轻人带来熟悉和舒适，减轻他们的生活压力；另一方面，农村随处可见的廉价材料降低了年轻人的创作成本，激发他们变废为宝、化腐朽为神奇。在“鲁”的视频里，毛毯和尼龙袋成了他的长裙；木桶和竹篮成了他的附属品；家乡的田野是他赤脚走秀的场地。对于热爱时尚的农村青年来说，农村不再是创意匮乏、枯竭的地方。相反，很多创作者认为，是农村养育了他们，给他们带来了丰富的创作灵感。更深层次的原因来自于乡村时尚青年对梦想的执着和坚持。其实很多农村青年都是时尚爱好者，都有时尚梦想。这些农村青年在学习或工作后，有的学习时尚画报，模仿时尚造型，有的凭借自己对时尚的理解和想象，创作发布时尚主题视频。那些坚持来到农村短视频风口的年轻人，返乡成为全职自媒体创作者。成功的乡村时尚是爱好、理想、勇气和行动的结合。为了实现自己的时尚梦想，他们敢想敢做，把自己的爱好变成极致的创意，通过试错和坚持，成为能够掌握甚至改变个人命运的个体。时尚梦想提炼出时尚精神，是一种突破自我、挑战固化思想的精神。像和鲁这样的农村青年，在传统美学中属于一个特殊的范畴。龙龙在一次采访中，被曝出年轻时因举止女性化而被同行认为是“娘”。但他们对时尚的热爱，却抵制了偏见，激发了创造力，催生了善于洞察和感受生活，善于表达和展示自我，充满更多可能性的“我”。个人审美、创作欲望、实践能力高度融合。在制造时尚的过程中，农村青年不再是“精神上的家伙”、“杀马特”，而是因为梦想而拥有个人见解、追求极致创意的群体，充满创新活力。在乡村“土气”背景与时尚青年的对比中，建立了新的审美秩序，逐渐形成了更具包容性的乡村文化。创新和自信激发了网络青年“底层热小子”在Tik Tok发起“如何成为国际超模”的话题挑战，产生了9.3亿人的观看量，吸引了大批农村背景的年轻人回归农村，进行时尚创作。时尚成就了农村青年，使他们获得了不排斥农村认同、不局限于农村刻板印象、不被农村定义的创新自信。热爱时尚的农村青年也创造了新的时尚。他们在模糊美丑界限，重塑农村审美趣味的同时，不断用创意和创造力感染和激励着网络上的其他年轻人。在收集和分析媒体青年对《乡村时尚》发布的视频的评论后发现，虽然有部分声音表示不理解、无法欣赏，但绝大多数观众对其创作是肯定的，表现出认可、钦佩和关爱的态度。赞同态度主要是“好看”、“喜欢”、“感觉”的评价；钦佩态度表现为观者将创作者视为精神榜样，表达“这就是艺术”和“做自己”的情感；表达关爱态度的观众，把创作者当成伙伴，担心创作过程中遇到的危险，担心被讨论，给出“加油”之类的评价。可以看出，互联网青年对农村视频的情感反应已经从好奇、看热闹转变为受到启发和鼓舞，积极参与到为创作者建言献策的互动中。互联网青年赞叹农村时尚青年的才艺、审美和表现力，惊叹视频呈现的反差感和震撼力，被农村时尚青年热爱生活、认真学习、充满韧劲的态度所感动，进而反思自己。从创作者身份与创作能力的强烈反差中，观者可以找到情感、情感投射乃至精神寄托，对广大青少年的人格发展、职业规划、创作精神和动力产生重要影响。创新活力重构乡村形象在“双创”时代关注高新技术的同时，这些源于乡土气息的创意和创造活动也是创新生态系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自媒体青年在不断创造乡村时尚中，构建了一个城乡模糊的地带，起到了连接城乡、链接城乡青年、沟通青年梦想与现实的作用，对农村创新文化建设具有重要意义。圈创新活力，建人才村。乡村时尚以其独特的创作源泉、自发的创作意识和低成本的创作方式，逐渐形成了一个极具吸引力的创新圈。很多创作者将身边的亲朋好友纳入视频拍摄，逐渐吸引更多专业的同事组成“微团队”。也有许多创作者通过签约MCN机构，迅速在农村聚集了更多的年轻人才。在商业力量的影响下，农村有了更多的经济发展和人才流通的机会。文化创新与活力，打造个性化乡村。不少乡村时尚自媒体青年致力于乡村文化的创新宣传，如《龙龙不时尚》拍摄的系列视频为家乡农产品代言，以及目前正在进行的“为100个村庄拍摄时尚大片”系列创作，都以时尚的方式展现了乡村独有的风貌和文化；Tik Tok的《一个紫晶》通过一部具有对比感的时尚大片展示了广西的少数民族文化。社会创新的活力创造了一个包容性的农村。乡村时尚除了改变命运，有成名的想象，还有自媒体青年的社会责任感。Tik Tok的《陈春【乡村母亲时尚计划】》为70岁以上的乡村母亲制作时尚模特，并拍摄照片和视频，既表达了对乡村老人的关爱，又塑造了和谐动人的乡村形象。《龙龙不时髦》已经把奶奶变成了现代老太太和“底层辣孩”，抢了爷爷的帽子。随着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到中短视频的创作中，以及镜头中包括村民在内的众多年轻人和互动情节的设定，农村思想正在向更加开放包容的方向发展，农村对新鲜事物的接受度也随着媒体青年对农村时尚的反馈而逐渐提高。农村是创新的潜力所在。什么是农村？是中短视频“爆款”的逻辑，还是培养“网络名人”的关键？是有商机的经济，还是不同于城市的文化体？这些有时尚精神的年轻人，可能是在告诉我们，国际化、先锋性的行为也可以发生在农村，农村文化可以自我突破，农村会变得更加包容和创新。农村不是成名的“跳板”或引流模式，而是创新潜力所在的地方。除了直播、广告植入等“变现”路径，更重要的是探索真正赋能和反哺农村的力量。一方面，生活在农村、充满创新潜力的年轻人通过社交媒体，形成一个具有吸引力的农村青年创新圈，以个人创作魅力为核心，团结线下团队和线上粉丝，彰显农村青年的创新精神和价值，重塑农村形象。另一方面，农村不再是“土气”的象征，而是更加包容年轻人创新的沃土，吸引更多年轻人返乡，开辟青年就业创业的新路径，推动农村成为创新活力的生成之地。(作者吴映秋为苏州大学传播学院博士生，马为苏州大学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