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信息经济学的看法和理解
——答王泽科教授(3)
谢康
教授(以下简称王教授)认为“信息经济学是研究如何使人们说真话,如何遵守诺言的学问”。那么,我们就从信息经济学研究重心的变化来看什么是信息经济学,看王教授所倡导的“正宗”信息经济学在信息经济学的历史发展中处于什么样的地位。为此,我们从以下五个方面回应王教授的观点:
第一,1972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美国经济学家肯尼斯·阿罗在1984年出版了散文集《巴兹尔·布莱克威尔》。他在本书中文版的序言中写道,“也许,从来没有一个经济学家会否认,大多数经济决策是在相当大的不确定性条件下做出的,但只是在最近几十年,大约从1950开始,才开始使用明确分析不确定性条件下经济行为的工具。一旦不确定性的存在可以用形式分析,信息的经济功能就变得非常重要。”“数理统计学家早就认识到了复杂选择问题,信息经济学已经吸收并将继续使用他们的研究成果。本书的论文是在一个较长的时期内写成的,其演变为读者揭示了信息经济领域研究重点的变化”(见阿罗《信息经济学》,北京经济学院出版社,1989版,中文版前言)。
在本次论文征集中,Aro * *从1949到1981共征集了18篇论文,内容涵盖统计决策、信息价值、组织议程、大团队资源配置等。根据王教授给出的信息经济学定义,18论文中只有3篇属于信息经济学范畴。但阿罗对信息经济学发展的贡献是国际经济学家公认的,谁也不能随意否定。
其次,1982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乔治·斯蒂格勒在其早期的三篇论文中主要阐述了信息经济学的思想,即《信息经济学》(191)、《劳动力市场的信息》(1962)、《论寡头垄断》(1962)。按照王教授的标准,这三篇信息经济学经典论文都不是信息经济学,至少不是“正宗”的信息经济学。但在1982的获奖公告中,英国皇家科学瑞典学院称赞斯蒂格勒是“信息经济学”和“管制经济学”的创始人,是边缘科学——法律经济学的开创者之一。在后来出版的《价格理论》(北京经济学院出版社,1990版)中,斯蒂格勒在第14章进一步细化了他对信息经济学搜索理论的探索。同样,我们认为斯蒂格勒在信息经济学中的开创性思想不会随着研究重点的变化而成为非信息经济学的内容,搜索和寡头垄断的信息经济问题仍然值得研究。
第三,根据美国经济学家赫什里夫和赖利在《经济文献杂志》第4期1979发表的调查,信息经济学的基本内容包括五个部分:信息决策、公共信息与市场均衡、研究与发明经济学、信息优势与信息市场显示、合理预期与信息效率。根据市场不确定性和技术不确定性,Hirschleif和Riley将信息经济学分为微观和宏观两个分支。根据王教授的信息经济学的“真实”范畴,只有信息优势和信息的市场展示才能被普遍认为是信息经济学。但从他们对信息经济学的学术贡献来看,我们接受他们的观点要多于王教授的观点。Hirschleif (1973)认为信息经济学是经济不确定性理论的自然发展。按照王教授界定的范围,赫希莱夫对信息的私人价值和社会价值的研究及其发明活动的回报,当然不属于信息经济学的范畴。但是,为什么北大经济学院的李少荣同志仍然称这是赫希莱夫对信息经济学的贡献呢?(有兴趣的读者可参考李少荣的《杰克·赫希利夫对信息经济学和冲突分析理论的贡献》和《经济学趋势》,第10期,2001)
第四,王教授说,我们“把与‘信息不对称’无关的信息技术和信息产业纳入信息经济学,以自居”,不能与国际接轨。那么,就用事实说话吧!目前,世界上唯一以信息经济学为主题、以信息经济学为第一主编的信息经济学刊物《信息经济学与政策》发表了非对称信息经济理论论文和大量信息产业理论论文,特别是电信产业与服务定价、互联网垄断与竞争。如果王教授不信,不妨通过网络找找。此外,《中级微观经济学:现代视角》的作者范里安建立了一个名为“信息经济——关于互联网、信息商品和知识产品的经济学”的个人网站(www . sims . Berkeley . edu/resources/info econ),并发表了他关于信息商品定价和网络经济的讨论论文。在范里安的《中级微观经济学:现代视角》(第6版1996之后)中,作者用两个单独的章节讨论了信息技术和信息不对称,没有将前者定义为信息产业,将后者定义为信息经济学。
我们借此机会向王教授提一个小问题:信息商品的定价属于信息不对称理论还是信息产业?我们认为,这个问题既不是王教授定义的信息不对称理论问题,也不是信息产业问题,而只是一个信息经济学问题。这里涉及到我们和王教授对信息经济学概念的不同理解。王教授认为信息经济学是狭义的信息不对称理论,而我们认为信息经济学是广义的研究与信息有关的经济现象的科学。换句话说,信息经济学是研究经济行为中信息现象及其规律的学科,它不仅包括信息不对称理论和激励机制理论,还包括搜索理论、信息价值理论、信息商品定价、互联网经济、信息化理论和信息产业理论。
第五,从信息经济学研究重心的转移,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什么是信息经济学。它从统计决策的研究开始,讨论了不确定性,并逐渐在许多研究领域出现,包括斯蒂格勒的搜索理论、阿罗的信息价值理论、维克里和莫里斯的二次竞价方法和最优税收激励机制理论、阿奇安的信息成本和定价理论等。20世纪70年代,出现了以阿克洛夫、斯宾塞和斯蒂格利茨为代表的不对称信息经济理论。20世纪八九十年代,从发展中国家的农产品市场到发达国家的金融服务市场,不对称信息经济理论逐渐被应用到各个领域。但90年代以后,信息商品定价、信息产业、信息化、互联网、网络经济成为讨论的话题。不对称信息理论直到1995左右才出现在标准经济学教科书中。
对信息经济学的范畴有不同的理解是正常的。关键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做自己的事。信息经济学是一门发展中的经济学,在现阶段不能停滞不前,更不能局限于这一领域,因为不对称信息理论或激励机制理论已经成为信息经济学的核心内容之一。基于这一观点,我们认为,任何人从任何角度研究或探索信息的经济现象或本质,研究或探索信息带来的各种经济问题,都应该得到鼓励和支持,都应该被视为对信息经济学的探索。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一起探讨信息的经济问题乃至所有的经济问题,这样经济研究就没有了禁区,才有可能为王教授提出的经济学基础理论做出贡献,不仅为世人所尊重,也为世人所采纳。如果你用辱骂的话去批判不符合自己观点的作品或论文,或者给自己画一个监狱,那么可能就无法达到王教授的目的。我们主张: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不管是不是某些人定义的“正宗”信息经济学的内容,只要涉及到社会需要、国家需要、学术发展需要、自己的利益,就应该去研究、去探索、去发展。同时,我敢对王教授提一个小小的建议:既然你认为你做的是“正宗”的信息经济学,为什么不扎扎实实地研究和探索具体的信息经济学问题呢?这不是更有利于信息经济学的发展吗?这样不是更有利于消除经济研究中的浮躁吗?
在我们看来,关于什么是信息经济学的讨论是有一定意义的,但是对于信息经济学的实质性发展并没有太大的价值,尤其是如果我们长期陷入这种随意的批判或者在学术批判中采用醛。“为一个地方而开枪”的游击式批评态度,是在浪费你宝贵的学术研究时间。王教授主张用“现代经济学”代替“西方经济学”。你在文章里有权利和自由这么做,但别人也有权利和自由在自己的作品里使用西方经济学的概念。同样,王教授有权利和自由提出自己对信息经济学范畴的理解,但其他人也有权利和自由提出不同的理解。这些对信息经济学的不同理解应该也可以共存,没有科学与非科学之分。
附:
科学决策,2000年第4期
国外信息经济学研究
谢康
最近,国内学术界讨论了什么是信息经济学的问题。6月4日南方周末,1999,王泽科写了《是信息经济学吗?《论“信息经济学”》,作者、何伟(经济科学出版社,1998)。6月25日,在同一份报纸上,黄春以“什么是信息经济学”为题回答了前者的问题。本文不打算直接讨论什么是信息经济学,而是对国外信息经济学的研究进展进行简要回顾,反映国外信息经济学的研究现状,为国内相关讨论提供研究背景。
第一,国外信息经济学的研究角度
笔者赞同世界银行副行长约瑟夫·斯蒂格利茨(1985a)的观点,信息经济学可以看作是一种透视方法,即观察经济现象和规律的方法。信息经济学是用信息经济学的视角方法形成的理论成果和知识体系。那么,什么是信息经济学的透视法呢?换句话说,国外学者从哪些角度分析信息经济现象?从笔者掌握的文献来看,国外学者主要从五个角度分析信息经济现象。
第一个角度是在不完全信息和信息不对称的假设下分析经济现象。从这个角度出发的研究,大部分是建立在与一般均衡分析的联系上的,但是有些研究成果仍然无法与一般均衡分析联系起来,比如乔治·斯蒂格勒在《信息经济学》1961中创立的搜索理论。然而,在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经过罗斯柴尔德和P .戴蒙德的整理和发展,搜索理论已经转化为一套关于信息资源配置机制的理论。
基于信息不完全和信息不对称假设的各种微观经济学研究成果,形成了当代最具特色的信息经济学理论,我们称之为微观经济学理论。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委托代理关系、激励机制、逆向选择(或称逆向选择)、道德风险、市场信号和搜索等微观信息经济学的基本概念逐渐融入国外微观经济学经典教材的内容。
h .范里安的《中级微观经济学:现代观点》(1990版)将上述内容安排在最后一章。本教材是国外较早将微观经济学的概念和理论纳入教学内容的权威教材之一。在1996版(第四版)中,作者将最后一章的标题由“信息”改为“信息不对称”,并安排独立一章阐述信息技术的经济学原理(主要分析网络经济的外部性及其知识产权保护)。大卫·m·克雷普斯的《微观经济学教程》(1990版)将该书分为五个部分,依次是个人与社会选择、价格机制、非合作博弈论、信息经济学专题、厂商与交易。在信息经济学专题中,包括道德风险与激励、不利选择与市场信号、信息披露的原则与机制设计。在《微观经济学原理与应用》(第5版)65438-0992页,沃尔特·尼克尔森增加了信息经济学一章(第10章),讨论了信息的本质、价值、保险、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其他章节讨论了信息与帕累托效率、广告与信息。约瑟夫·斯蒂格利茨在1993和平迪克在1995分别将微观信息经济学的内容纳入了他们相继出版的教科书中。前者包括劣势市场和不利选择、激励机制、搜索、广告、政府信息政策、劳动力市场不完全信息等内容,后者包括劣势市场信息。劳动力市场中的市场信号、道德风险、委托代理问题、激励机制和信息问题。
从1995开始,微观信息经济学的著作不断增加。唐纳德·e·坎贝尔(Donald E. Campbell)的《激励:激励与信息经济学》(剑桥大学出版社,1995)以激励环境、机制设计和改进为核心,探讨了激励中的隐性行动、隐性特征、声誉、私人物品和公共物品的资源配置,以及激励中的社会成本和效率。伊恩·莫尔霍(Ian Molho)在《信息经济学:市场和组织中的谎言和欺诈》(Blackwell Published Ltd,1997)中,讨论了逆向选择、市场信号、道德风险和激励机制设计四个部分。伊内斯·马乔-斯塔德勒和大卫·佩雷兹-卡斯特里洛在他们的《信息经济学导论:激励和契约》(牛津大学出版社,1997)中讨论了基本信息模型、道德风险、逆向选择、信号理论及其应用。
不确定性经济学的研究内容和范围与微观信息经济学重叠,少数著作被简单命名为不确定性与信息经济学,如约翰·j·麦考尔主编的《信息与不确定性经济学》(芝加哥大学出版社,1982)和拉方特的《不确定性与信息经济学》(1997)。后一本书系统分析了不确定性、风险、信息结构、偶然市场理论、不完全市场中的完全预期均衡理论、资本市场理论、保险市场理论、通过价格传递的信息理论、不利选择和汇率理论、道德风险和汇率理论。早在1986,C. Mckenna在《不确定性经济学》中也分别讨论了逆向选择、市场信号和搜索理论。
此外,当代经济博弈论的理论著述基本上将逆向选择、道德风险、激励机制和市场信号纳入分析框架。在Basil Blackwell Ltd (1994)中,Eric Rasmusen从博弈论、信息不对称和应用等方面系统阐述了博弈论与微观信息经济学的关系,具体讨论了声誉、道德风险、逆向选择和信号理论,以及它们在谈判、行动、定价、市场进入和产业组织行为中的应用。在David M. Kreps的《微观经济学教程》(1990版)(Harvester Wheatsheaf)中,微观经济学理论与博弈论的结合相当精彩,在张(上海三联书店等)的《博弈论与信息经济学》中的许多精妙之处,,1997)似乎受益于这本教材。
第二个角度是从统计决策的角度研究如何利用信息实现最优信息经济。已故美国经济学会前主席雅各布·马尔萨克和著名经济学家肯尼斯·阿罗在这一领域取得了独特的成就。“信息经济学”的概念最早是由Marsac在1959中提出的。在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的研究中,他逐渐建立了选择最优信息系统的信息系统经济学理论。这一理论被阿罗、马歇尔·乔维奇和野口幸宏等经济学家拓展。20世纪80年代以后,最优信息系统选择理论成为管理会计理论的前沿领域,英国会计学教授罗伯特·斯卡彭斯(Robert Scarpens,65438-0985)在《管理会计发展概览》中对此作了专门的评论。目前美国一些大学管理学院开设的信息经济学课程中,大多引入了马尔萨克的理论。在马尔萨克看来,信息经济学来源于决策科学,专门研究如何选择最优的信息系统或最优的信息结构。
1984年,阿罗整理了1949-1981年发表的18篇论文,并以Basil Blackwell Ltd .的标题作为其个人文集的第四卷出版。显然,尽管这只是一部微观信息经济学的论文集,而不是微观信息经济学理论的正式总结,但这本文集所涉及的问题大多属于微观信息经济学的基础研究课题,正如他在《经济学》中所说 “这本书的论文是在一个很长的时期内单独撰写的,它们的演变过程为读者揭示了信息经济领域研究重点的变化。” 阿罗的论证似乎清楚地告诉我们,信息经济学和任何学科一样,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重点、热点和前沿领域,不能因为某个领域不再是信息经济学的重点领域,就误认为不属于信息经济学的研究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