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钱钟书的议论文

钱钟书,江苏无锡人,原名杨显,字哲良,后改名钟书,字默,名怀菊。他曾用笔名钟书军,中国现代作家、文学研究者。以下是我给大家带来的,供大家欣赏。

:谈论课程

脏就是爱干净,所以洁癖的人宁愿不洗澡也不愿意借别人的洗澡用具。污秽和洁净的区别,原来是别人和自己的区别。自以为干净的人,总觉得别人脏,甚至觉得自己脏,自己感觉比干净的人好。他们经常一身汗臭味,不肯借别人用过的牙刷毛巾。当然,除非你愿意出卖你的爱人,否则你绝不会愿意给你的朋友看毛巾牙刷。这样,我们就不是爱干净,而是爱自己。成语“洁身自好”包含着深刻的心理观察。说实话,人世间的对与错、恶与义的区别,有时候只是人与我的区别,就像肉体的污秽。所以,你要想成为一个好人,你总说世界上所有人首先都是坏人;想当道士,首先要看得直,告诉别人怎么不要当道士,假道。说到这个地方,我们不禁想起聊斋里女鬼给狐狸的回复:“你说我不是人,你会是人吗?”

我常常在想,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人自愿做人类的义务教师,每天发表文章来教导人类。那种叫人的动物,一种“人兽”,是无法完全抹杀的,甚至有些人可以自暴自弃,忘乎所以。更让我惊讶的是,竟然有那么多人教导人类,为什么人类没有进步。当然,这似乎是在说,世界上那么多的上市医生,人类没有理由还会有疾病。但是,医生虽然治病,但也希望人生病:他们准备了苦药,来个热价;救一个人的命就是救自己的命。除非病人吃药,否则不能吃东西。所以有良师益友,人性不提升也就不足为奇了;人性无法改善,却有人负责管教,极其耐人寻味。反正人是不能懊悔的。课例类文章风靡全球,虽然不实用,但总是需要的。比如我们生病了,就要推迟就医,吃药,虽然病不一定能治好。如果人类真的学得很好,不需要再学什么课了,那岂不是无所事事?所以从生活的责任到批评家的态度,我都是露天说教式的写文章。反正文章虽然不值钱,但是纸墨不花钱。

人生中的中年,似乎与道家的教训息息相关。我们只能从作家的观察中看到这个有趣的事实。很多文人,到了四十多岁,突然担起了拯救世界的重担,诅咒和纠正眼前的一切。阿诺德、罗斯金、莫里斯·威廉·莫里斯,以及幸存的艾略特·t·s·艾略特和默里·j·m·默里都是现代英国的著名代表。就连美丽的王尔德,临终前也是一片好心,大谈社会主义。如果我们想找到例子,我们可以在我们的朋友中看到。当然,这种可敬的改造目的极其纯粹,是为了拯救世界,教育人类,但纯粹的目的可能有复杂的动机。义词的呐喊,有时是对文学创造力衰退的掩饰,有时是对生活绝望的愤怒,有时是对转行的诱惑,有时是中年人看到别人或少年时的嫉妒。比如中年女性,美貌差,妆容差,自然减少交流,愿意做正经的家庭主妇,觉得年轻女性的打扮光怪陆离,很不屑。罗南·朱尔斯·贾宁说巴尔扎克找到了一个40岁的女人,戈隆博。四十多岁的男人似乎还没有被发现。像孔子一样圣洁,不太了解中年人的特点;所以《论语·季氏篇》记载人生三戒,只说少年好色,少年好斗,老年好利,却忘了说中年是好教训。当然,有些人从小就喜欢说教,这只是说明他们生来中年,活到60岁也要庆祝90岁或者100岁。

有一种人的理财只是借钱不还,所以有一种人的道学只是教别人,而不是自己有什么道德。古书上说“好人”能“忍天下之言”,其见解难免浅薄。真正的好人,不求回报的付出,只允许他去教导别人,从不拒绝被教导。这就是所谓的“自我牺牲精神”。

从艺术人生观到道家人生观的转变,可以说是人生新时期的出现。但每一个时期的开始,也是另一个时期的衰落。比如在职业人眼里,早餐是今天的开始,吃饱了就可以工作;从打牌跳舞通宵的休闲阶层,早餐刚好是昨晚的结束,吃完后睡了个好觉。道德教训的产生可能是文学创作的死亡。我在这里完全没有表扬或批评的意思,因为教训和创造的价值取决于人。有些人的文学创作基本就是带着面具说教,不如说说道家;另一方面,有些人的道学可以和诗歌、小说、谣言、谎言一样,被视为一种创造。

头脑简单的人可能会说,教导别人是虚伪的,因为他们没有道德。我们的回答是:虚伪怎么了?假道比真道更有价值。有了道德还教别人有什么奇怪的?你可以教有德无德的人,这是唯一看本事的方法。有学问可以教,但要有见识;教而不学就像做生意没有资本,那就是艺术,道家崇尚道德,就像一个商店为自己的库存做广告,标榜自己是必然的;绝对没有道德的人谈道家,才能看到大众中没有自我,自己是快乐的,是善良的,这就证明了道德的伟大。另一方面,一个真正有道德的人,如果崇尚道德,也会慢慢失去原有的道德。拉·罗斯福的哥哥拉·罗什福科写的《Supprimees》第五条说:“像塞纳卡·S·n·que这样的道教徒未能通过吸取教训来减少人类的罪恶;只是通过教别人来增加自己的自豪感。”你觉得别人不好,需要你的教训。你不能不装腔作势。一开始你说别人缺乏理想。渐渐的,你觉得自己就是理想中的人,强迫别人向你学习。你为自己的才华而骄傲,你不会因为骄傲而失去才华,你会因为贫穷而骄傲,你不会因为骄傲而变得富有,但是道德和骄傲是不能共存的。世界上的大恶与残忍——没有比残忍更大的恶——大多是有真正道德理想的人干的。没有道德的人犯罪,自己也知道是犯罪;一个真正有道德的人,做了伤害别人的事,还认为这是道德应该付出的代价。上帝要惩罚人类,有时是为了一场饥荒,有时是为了一场瘟疫或一场战争,有时是为了一个道德家,带着常人无法实现的崇高理想,伴随着与他的理想成正比的自信和煽动,融合成无意识的骄傲。基督教哲学将骄傲视为七宗罪之一。王阳明《列传》卷三也说:“人生大病,不过是一句骄傲的话,我有了就骄傲,这是万恶之源。”据此,道教可视为恶的初级阶段。另一方面,虚伪对道德的提升,往往会把虚假变成现实,习惯转化成自然,确实把人品提升了一点。调情可以变成恋爱,模仿,创造,附庸风雅会发展专家鉴赏。世界上很多正品都是假的。所以假道可以说是真道的学习时期。但是,不管是假是真,善有善报。真道教死后可能上天堂,假道教死前会上讲堂。真是松了一口气!

所以,不配教别人的人最好去教;越是虚伪,越应该受到抨击。虚伪的特点可以说是不要脸,偏要面子。按照莎士比亚剧中哈姆雷特王子骂未婚妻的话来说,女人化妆也是为了面子,不要脸,你却把自己弄成了另一个。虚假也是美的艺术。

写到这里,我突然突发奇想。这篇文章不就是一个教训吗?我自己是不是人到中年,人生已经过半?白纸黑字都拿不回来。让我们得出一个轻松的结论。

:作者

文人之所以能被人称道,是因为他心胸开阔,懂得上进,不拿地位,不安本分。真的,文人有时候比别人看不起自己;他只恨自己是个书生,不惜浪费文字、精力、时间、纸张来证明自己对做书生的不甘心和不满。在这个时代,这还是识时务的英雄吗?

所谓文人,原则上应该是指一切有贡献、写书、写文章的人。但实际上,文人一词的应用仅限于诗歌、散文、小说、戏曲等作者。古人所谓的“贾”、“无用文人”、“一朝做学问,无足观”都是。至于精通实学的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专家,虽然也洋洋洒洒地发表大文章,但他们从来不屑于装成无用的文人——虽然他们还不够军人的资格。不要以学者自居,或许是出于自知之明;因为白纸黑字写的不一定是文章。说到有用,大概有两种。首先是废物利用,比如牛粪可以当柴烧,像陶侃所说的竹木屑,都是有用的。第二类是日常使用的必需品,如牙刷、马桶等。,还有就是王子猷认为竹子一天不能没有这位先生。世界上的东西用途那么多,有的文人还在戴着没用的徽记,对着竹头、锯末、牙刷、毛马桶叹气。你觉得可怜吗?对于有用的人,我们不妨给他们一个名字,以区别于文人。比如称他们为“仆人”。“用人”这个词是“有用之人”的简称,比文人这个词好。这样一个简洁而混杂的名词,应该不是老太太、小姑娘、包司机的专属。而且,这个名词有两个好处。首先,它充满了民主和平等的精神。专家顾问和听差同题,站在一条线上。第二,不违背中国全盘西化的原则:美国有个总统听说他自称“国家公仆”,就是被大家利用的仆人;教皇屈尊成为“奴隶的奴隶”或“仆人的仆人”Servus servorum法国大革命期间,共产党人争先恐后地称自己的仆人为“用人兄弟”;总统等于君主,教皇等于爸爸。在欧美,都是和用人单位联合叫,中国当然也跟着叫。

自古以来就有人看不起文人,这不是今天报纸上的新闻。比如《汉高祖书》中就有不利于帝王的文学,《吕嘉列传》用高祖自己的话来解释:“是不是公一下子得天下,诗就平安了?”直爽快乐是开国皇帝的圣旨,名言睿智。从古至今反对文学的人有千言万语。说到底,也就这两句话。《马句》的两句话,在抗战时期读起来更是亲切有味道。柏拉图的“理想国”不包括诗人和文人。怎么会有这么威严的语气?柏拉图充满了诗意,汉高祖也曾表达过诗情画意,吟诵过《风之歌》,但两人都还鄙夷歌词,何况那些庸俗的灵长目。戈蒂埃在《荒诞者》(Les Grotesques,Theophile Gautier)中说,富有的商人经常患有奇怪的疾病,这种疾病被称为“诗歌恐惧症”。病原体是这样的:财主偶尔打开儿子的书桌抽屉,看到一堆写满字的白纸,既不是记账,也不是账目。每行第一个字大写,最后一个字不在末尾。仔细研究后,他知道那是一首诗,于是气得脑浆迸裂,胸口碎了。他对家人的不幸深恶痛绝,是个变态。在当时,这种疾病不仅起源奇怪,而且具有传染性。每年都像霍乱一样夏天流行,冬天寒冷。至于药方,听说也有一个:把古今中外的诗集全部烧掉,吞在灰烬里。据云,只要你做了同样的事,自然会气在胸中,成为眼中钉肉中刺。而且,从此你会强大,政治开明,人丁兴旺!至于当代名人同样宏大的理论,早已在发行量很大的刊物上发表,大家都耳熟能详,不必赘述。

文学必毁,学者不妨赏其不写。蒲伯蒲伯在数字上说话口齿不清,白居易很好懂。这样不可救药的先天文人毕竟是少数。至于普通文人,说实话,他们对文学不感兴趣,也不擅长。她们是搞文学的,就像旧小说里的好女人都是妓女一样。据说他们很无奈,因为他们不是很成功。只要有机会让他们跳出火坑,这些有才华的人都会弃书从善。文学是个不吉利的事业,最没有出息,接近饥寒交迫,疾病相伴。我们只听说有一个乞丐;从来就没有像盖里、龚丐、法丐、尚丐这样的名字。最笨的人,除非无路可走,否则绝不会搞任何诗歌或小说。所以,不仅别人鄙视文学和作家,作家本身也充满了自怜,对文学完全缺乏信仰和热爱。比如,羽翼丰满的学者杨雄在《法眼》中说:“雕虫刻印,强夫不为。”可见他宁做壮丁,不做秀才。所以我们看到一个特殊的现象:所有的学者都是威严的、神气活现的,他们对自己的臣民有着极其强烈的信仰;只是文人怀了鬼,失去了笑脸,感到了无尽的耻辱。即使偶尔吹嘘“民族悲剧文学”和“宣传武器”,他们也像是泡在水里的鼓。歌德的诗被人唾骂,因为他用语录抱怨,说他不是中士,没上过前线,怎么能坐在书房里大喊大叫,做战歌。在Zimmer siteenl的Kriegslieder schreiben和.在善于创造英雄的形势下,少数文人可以谈策略,发表政治评论,出谋划策,也可以自认为良师益友,为民出谋划策。这么多才多艺的人,不应该埋没在文学里。只要有机会改变,他们可以立刻弃文弃艺,不再经商。

雪莱在为诗歌辩护中说文人是“人类的立法者”,卡莱尔在英雄崇拜论中说文人是“英雄”。那些有特殊材料的文人,就是想当英雄,希望成为立法者或者其他人。他自称英雄或立法者,不能不夸张;如果你想成为立法者和英雄,你是雄心勃勃的。渴望进步的人应该得到奖励。有志上进表现出对现实现状的不满和羞愧。知耻近乎勇敢。勇气是应该鼓励的,何况在这个时期?

综上所述,摧毁文学,奖励文人——奖励他们不是文人,不搞文学。

:开玩笑

自从提倡幽默文学以来,卖笑话就成了文人的职业。当然,幽默是通过笑来发泄的,但笑不一定代表幽默。刘《杨光杂记》云:“驴声如泣,笑。”马不是以幽默出名的,可能是脸太长了。说实话,大多数人的笑声只等同于Aśvaghoṣa's沙沙,无法充满幽默。

区分幽默,好像亚里士多德是第一个。他在《动物学》中说:“人是唯一会笑的动物。”现代奇人W·s·布朗特写的《笑与死》中有一首十四行诗,简要陈述了自然界和鸟类、动物一样,充满了情感和恐惧,除了表达幽默的笑声外,所有的都被制成了恰当的声音。但是,如果笑是为了表现幽默,那只能算是浪费或者奢侈,因为不是所有的人类都需要笑。动物的叫声足以表达普通人的感受。愤怒使狮子咆哮,悲伤使猿猴啼叫,争斗使青蛙吵闹。遇到敌人就像狗叫,见到爱人就像叫女人配合。有多少人真的有幽默,需要笑才能表现出来?但是,造物主已经把笑的能力公平地分配给了全人类,他可以把笑做在脸上,笑做在喉咙里;不使用这个技能就太可惜了。所以,普通人不是因为幽默而笑,而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幽默而笑。笑的初衷渐渐丧失;原本富有幽默的东西,慢慢变成了拙劣幽默的幌子。于是你看到了傻子的呆滞微笑,瞎子的滑稽微笑——还有流行的幽默文学。

笑是最流动最迅速的表情,从眼睛一直延伸到吵架的边缘。东方朔《东野奇经》载董《壶中思念》,“天笑之”。张华注意到天空的微笑是闪电,这真是一个绝妙的想象。根据荷兰女士Lady Holland的“回忆”,西德尼·史密斯曾说:“闪电是天堂的机智。”笑真的可以说是人脸上的闪电,眼睛一下子变亮了,唇吻之间牙齿闪闪发光。我们无法忍住闪电来代替高悬的日月,所以无法把笑声变成固定的、集体的表情。倡导产生的幽默一定是人造的幽默。这种机械化的微笑,就像骷髅的牙齿一样,并不是活人的聪明姿态。柏格森的《论笑》,勒·里勒说,所有的可笑都是从灵活的东西变得死板,生动的举止变成机械的Lem canique plaque sur Le vivant开始的。所以回来的单调的话语和动作,都惹得哄堂大笑,像结巴,像口头成语,像小孩子刻意模仿大人。老男人往往比年轻人更可笑,只是因为老男人没有年轻人积极,只是一系列刻板的习惯。幽默是不能提倡的,这就是原因。一旦提倡,透露出来的自然就成了模仿,随便改的就成了死板。这种幽默本身就是幽默的素材,这种笑本身就是可笑的。一个真正有幽默感的人,有着不一样的理解,一个人开心地笑,冷冷地笑,为枯燥的生活吸一口气。也许几百年后,万里之外,会有另一个人和他隔着时空的河岸,永远不背叛自己的心,相视而笑。如果一大群人,笑着,放松了声音,约好了,成群结队的笑着,那只能算是游乐园里的一系列搞笑会议了。国货的推广甚至加入了打假,更何况幽默还不能大量生产。所以,在幽默推广之后,并没有出现幽默作家,只是增加了无数个有笔墨的小脸。挂上了幽默的招牌,小花的身价当然大增,离开了剧场,混进了文艺界;另一方面,装成小脸后,幽默性格降低,文艺一大半只能算“娱乐”。小脸也让我们笑,还不错!但他和真正幽默的人完全不一样。一个真正幽默的人会笑,所以我们和他一起笑。假装幽默的小脸很可笑,我们对他微笑。小脸让我们笑,不是因为他有幽默,而是我们自己有幽默。

所以,幽默最多是一种脾气,永远不能被贴上观点的标签,更不能被贴上职业的标签。我们不要忘记,幽默的拉丁语意思是流动的;换句话说,就像贾宝玉心目中的女性一样,幽默是水做的。把幽默当成一种习惯或者一辈子的温饱饭碗,就是液体凝结成固体,生物做标本。真正幽默的人,如果要以笑为生,他们的作品也不是很好。比如马克·吐温:从十八世纪末开始,德国人就喜欢幽默,但越谈越不着边际。就因为德国人是一个做香肠的民族,就误以为幽默就像肉末一样,可以包装成现成的精神食粮。幽默降低了生活的严肃性,从不把自己当回事。真正的幽默可以自嘲。既是幽默的人生观,也是幽默本身的幽默观。提倡幽默作为口号和标准,是缺乏幽默;这不是幽默,这是严肃的宣传幽默,脸被劝笑了。我们又想起了Aśvaghoṣa沙沙!听起来像是在笑,但马的脸上却一点笑容都没有,而且还是长长的,像是追悼会后去世的朋友和演讲台上的进阶大师。

一般来说,假装一个东西有两种动机。或者是出于尊重,比如庸俗的东西尊重艺术,他们收藏骨骸,这就是附庸风雅。或者出于剥削,比如坏人的企图,他们用宗教道德来冒充正人君子。幽默是借来的,我想不出这两个原因。但是,假货终究不可能是真的。西方成语把大声笑的人叫做“银笑”,假幽默就像掺了铅的假币,发出沉闷的声音,只能算是铅笑。但“银笑”可能是卖笑牟利,笑中有银,就像说“书中自有黄金屋”;顾北说,供字典学者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