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语言优美,追求意境的文章

今生今世

胡兰成

一个

之前在南京没什么事情,也没怎么看书报杂志。这一天,送来了一份冯的《天地月刊》。我觉得何仪的名字不错,就搬了一把藤椅放在院子里的草地上,躺在阳光下看书。先看发表讲话。原来,冯也叫苏青。她很难做到这么大方利落。翻到一部《封锁》,作者张爱玲,我只看了一两段,就觉得坐不直了,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当我见到胡时,我请他观看。他看完后赞了一句,我心里还是没底。

我去问苏青,这个张爱玲果是谁?

她只回答说是个女人。我只觉得世界上任何关于张爱玲的东西都是好的。而《天地》第二期到了,有张爱玲的文章,这是真的。这一期有她的照片。当我看到一个好人或一件好事时,我会持怀疑态度。好像要一次又一次的证明,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傻傻的开心,但是我不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后来我问苏青张爱玲的事,她说张爱玲没见人。问她要张爱玲的地址,她犹豫了一下才写给我。那是静安寺赫德路192号公寓六楼65室。

第二天去看张爱玲,没看到她。刚从门口递上一张纸条,因为没带名片。又过了一天,午饭后,张爱玲打来电话,说要来看我。我在上海的家在大西路美丽的花园里,离她不远,她果然马上就来了。

我一见到张爱玲的人,只觉得和我想的完全不对。她进了客厅,好像太大了,坐在那里,天真又可怜,说自己是女学生,连成熟都没有。我甚至害怕她生活贫困,以为战时知识分子本来就苦,可她又不能让我觉得她是个作家。

张爱玲的顶天立地,人间必撼六种,而我的客厅今天却变得不合适了。她以前很注重衣服,但她是这个世界的新人,这个世界有不同种类不同价格的衣服,但对她来说,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东西是有品味的。她长得像十七八岁,身体和衣服互相叛逆。她的表情就是小女孩放学回家时脸上那种严肃的表情,一个人走在路上,肚子里想着什么,小同学叫她她都不理。

她生命力不强,也不吸引人,但我觉得我面前都是她的人。我甚至觉得她不漂亮,但是我不喜欢她,我怕伤害她。美是一个概念,一定是这样的。连爱美之心都有了固定的感觉。然而张爱玲却把我撞了个遍。我常常想,我知道什么是神奇。遇到真事,华丽不是那种光鲜的方法,惊喜也不是那种震撼的方法。

我其实很想和爱玲打一架,批评她现在流行的作品,说她那里的文章好,说我在南京的事情,因为在她面前,我把自己看得那么清楚。我也问过她写文章的月收入,听她坦诚的回答。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是一位年轻的女士。问这些问题是不礼貌的,但对一个好人来说,珍惜的意义只能是关心她的身体和生命。

张爱玲也喜欢用心听我说。在客厅坐了五个小时,她一般都很迷茫,很可笑。认识她之前我很厉害,所以她喜欢,因为我真的是无条件的。而她的爱情也是在她知道自己的感情之前。好奇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也可以是知己。

后来,我把她送到巷子里,他们并肩而行。我说:“你怎么这么高?”张爱玲对这种声音非常惊讶,几乎厌恶,但确实很好。

第二天我去看张爱玲。她的房间如此豪华,以至于我感到不安。室内陈设和家具很简单,不是很值钱,但却是无价之宝。现代的清新和明亮几乎令人恼火。阳台外,整个上海都在云影满天,底下的电车来来往往。今天的张爱玲,穿着宝蓝色的丝绸外套,戴着亮黄色边框的眼镜,看起来就像月亮。三国时东京最繁华的时候,刘备去孙夫人的房间都畏畏缩缩的,张爱玲的房间也是这样。

我在她的房间里坐了很久,只是谈一会儿理论,讲一会儿生活,张爱玲只是听着。男欢女悦,一种喜欢跳舞,一种喜欢打斗,而中国老式的男女木偶舞刻在吧台上,简直是又蛮横又泼辣,就像薛和戴湛公主在两军面前相遇,而那舞蹈也像是打斗。民谣里有男女有难,说书人爱听苏小妹三难新郎,王安石和苏东坡是政敌。不过,民间都说王安石的相公在黄州菊花和夏中茶这两件学问上打动了苏。他们的友谊很热闹,比政敌要好很多。我从来都不是别人的对手,也不打架,现在却在和张爱玲打架。

但是我用我所有的武器,没有她的好,只是普通的手。张爱玲的祖父张佩伦娶了李鸿章小姐,这是一个著名的故事。因为我讲了,她把她奶奶的诗抄给我,说她奶奶写诗不太好,这首也是她爷爷改编的。她就这样毁了故事,所以写了一部好小说。

张爱玲说,当她听说我被囚禁在南京时,她感动得怜悯她的才华。她和苏青去了周嘉,想找个办法救我。只觉得她幼稚可笑,一个惊喜胜过感激。我连张培伦都比不上,因为当下的瞬间价值千金,我连被感动和比较的时间都没有。

回家后给张爱玲写了第一封信,结果是一首类似五四的新诗,普遍幼稚可笑。张爱玲也很惊讶,我也觉得不错。都是因为张爱玲,让我后来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但是我在信里说她很卑微,但是我告诉她了。她回信说我“富有同情心,因为我知道。”

从现在起,我将每隔一天去看她一次。我去看了她三四次,张爱玲突然很烦躁,很凄凉。女人爱一个人,就会有这样的委屈。她给我发了一张纸条,让我不要再见她,但是我觉得世界上不会发生什么事,所以那天我又去看她,她还是很高兴见到我。以后我会天天去看她。

因为我讲了《天地》刊登的照片,第二天她拿出来给我看,背面有一段文字:“见到他,她变得很低,低得像尘埃,但她很快乐,从尘埃中绽放出来。”她把照片像剑一样从吴送来。以我自己为例,徐军只是一个情人,但不一定代表什么。张爱玲知道我喜欢,既然你喜欢,我说了就给你,照片也给你,我也开心。而我也只是接受了,并没有着迷。各种感受和想法,可以只是一句好话。这个好词的境界是,它还在感情和思想之前,但它有意义,不是什么意义,甚至连喜怒哀乐都没有名字。

到了南京,张爱玲写了一封信。我把它像石头一样拿在手里,那么有分量,却不是责任感。我不是很想你,但是我已经开始喜欢唱歌了。每次回上海,回家前都会去看爱玲。我走进门,说,“我回来了。”

直到黄昏时分,我才从爱玲的住处出来,来到美丽的花园住宅。睡觉前,我必须和我的清云说一次话。青云觉得舅舅总是好的,张小姐也不比一个游手好闲的女人好多少。一天晚上,我从爱玲的住处出来,去了熊健的俱乐部。建东夫妇正在和朋友打牌。我在牌桌边看了一次,只觉得心绪不宁,满满的。我想唱歌和说话,甚至电灯也会嘲笑我。

我经常一个月回一次上海,待个八九天。我早上出门,晚上回家只为看张爱玲。他们两个在房间里。男方已弃耕,女方已弃织。我不想和路一起出去玩,也没有时间。在老戏里,沈贵生可以和一个尼姑在志珍的房间里呆上几年几个月,甚至没有想过蜜月旅行,似乎是真的。

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说不完。在爱玲面前,我想说的话就像新手弹胡琴。我努力过了,还是说不出合适的话。丝竹之声也变成了石头之声。我真的很烦,很苦恼。经常说变就变,又后悔了。但是,爱玲喜欢这种刺激,喜欢敲掉听山西梆子的人的脑子,听我说,到处都是人。无论我说什么,爱玲也觉得像是“攀栏采香花,言语欢乐。”

爱玲的种种让我很不习惯。她从不同情别人,也不同情任何人。她的世界里没有夸张,没有不公。她非常自私和无情。她的自私是一个人在喜庆的场合大吵大闹,她自己的存在特别清晰。她狠心是因为她受不了一点委屈。她很顺从,顺从是她心甘情愿的快乐。而她对这个世界有着数不清的歉意,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很后悔。她的遗憾就像在大地的春日里讨论燕子的软语。

我迂腐的东西,张爱玲给我的新鲜惊喜还是在判断对错之前。旧小说里经常有人去仙境,大多不知道名字。爱玲的一言一行对我来说就像冰炭,此刻我不这么认为。就连她给我看的画也和我预想的完全不对。但我不必等到后来知道了才满心欢喜地赞叹。甚至我一开始都不知道,甚至我对joy的仰慕还没有形成。叛逆让我有些吃惊,这很好。而我就是带着这样一种麻辣迷茫的好感承认了自己不知道的一切。她问我喜不喜欢她画的画,我只好回答喜欢,爱玲听了很高兴,告诉了姨妈。

我是一个有思想训练的人,理论过了才承认什么。我给爱玲看了我的论文,但她说因为制度严格所以还是解散比较好。我确实解散了它,像军队一样驾驭一切。原来还不如让一切回家,一路说说笑笑。我也被名词术语所禁止。我不怕有钱有势,但对官方的学术权威畏首畏尾。有一次我敢说《红楼梦》比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或者歌德的《浮士德》好,爱玲却斩钉截铁地回答说,《红楼梦》当然比《西游记》好。牵牛花和织女在鹊桥相会,呢喃未尽,转眼天亮,连娱乐也变得散漫。子夜歌里有:留宿一夜,长谈一夜,万里路漫漫。

我和爱玲是通化万里路,连韩语都说不完。

我太执着于男女关系,过了几天,两个人都很纠结,于是我又去了一趟南京,给她写文章的时间。而每次说再见,我都不觉得难过。好像过了元宵节,对平凡的日子有了新的感悟。就说银河是一滴泪吧,原来银河的轻盈是对欢乐的描述。

基督说:“凯撒的归凯撒,神的归神。”现在的人都是这样分类的,但是张爱玲教会了我,没有禁忌。天下人不是殉道而死,而是殉道而死。如果一件好事被巫术所禁止,那它就是坏事。

经常听人说我学生时代最快乐,也问过爱玲,但是爱玲不太喜欢学校生活。我以为童年是必须的,她也不怀念。现在我觉得是对的感觉,但是现在她没有这么对的感觉。她还理直气壮地跟我说,她不喜欢父母,她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她有个弟弟偶尔来看她,她没心没肺。这非常违背我的工作。但是中国的文明本来就是建立在五德五常的基础上,而不是属于五德五常的人。人伦几千年没有被革命破坏,因为二十四孝可以同时有桃花姑娘和樊梨花。

民间剧场,爱看和公公打架的桃花姑娘。我也喜欢杀夫杀父的樊梨花和樊梨花,但大唐世界还是希望她成为一个美丽又能干的人。哪吒,哪吒是个小孩子,他有大麻烦了。他父亲怕惹上麻烦,借助性命来惩罚他。哪吒生气了,把肉还给了母亲,把骨头还给了父亲。后来观世音菩萨用荷叶和莲藕做四肢。张爱玲也是这样的莲身。

爱玲对她来说是新的,她穿的新衣服对不纯洁来说特别醒目。她立刻觉得有点迷糊或猥亵。项羽在一个连载工作室里,男人对江雪说:“项羽爱妻,江雪厌我友。”爱玲很不开心。有几个文化人我是通过和爱玲的八卦认识的。爱玲一看到他们,就看出他们既不干净也不聪明。每次听她说话,我都忍不住把人和自己比较,多多少少有些害怕,但又不能规规矩矩。

我夸爱玲的房间,她却说是她妈妈出国前装修的。如果她自己做,她会喜欢令人兴奋的颜色。赵匡胤形容初升的太阳:“若不想发光,千山万山似火。”爱玲的兴奋是像这样的辣馅饼的灿烂的颜色。她看着金瓶梅和宋慧莲的衣服,她注意到了他们。我问她看到淫秽的地方有没有激动的感觉,她没有。她爱看小报,还一边笑着骂着,一边念着许多难听的装腔作势的句子;也有妙语连珠的,小报上的妙语往往很可怜,根本无法引起爱玲的同情,但她告诉我的时候,又是那么开心,又是那么滑稽。无论她在看什么,她依然只是她自己,不与书中的人同甘共苦,干净得仿佛没有沾染红尘。

即使是好东西,爱玲也不碰自己。许多新学校的妇女读过她的文章,故意试图模仿她写的人物,但爱玲自己不喜欢这样的人物。爱玲可以和《金瓶梅》中的潘金莲、李瓶儿亲密,但她从不同情她们。她和《红楼梦》里的林黛玉、薛宝钗、凤姐,甚至赵姨娘也很亲密,但她从来不想拿她们和自己比。她在书中或现在也为男人做同样的事。她是一个春暖花开,从不谈恋爱的人。

本以为可以正面看看王子们,但还是有太多的感激。艾琳从来没有这样做过。即使对方是太阳神,她也能在很小的地方看清楚他。普通人的感情,即使是我,也倾向于包容君子,而不是小人,事情也是如此,但悲剧从来都是好人做出来的,很多美好的东西只是被毁掉了,因为这样的美好是有限的,是病态的,而事实上是不可原谅的或者不可原谅的。爱玲对好人好事要求很严格,但她只对小人物和普通事物要求严格。她真的很平等。爱玲像个孩子,所以她不喜欢孩子。她不亲近狗和小猫,甚至不喜欢小天使。有一次,她搬完一份印着书的白色报纸回来,要在公寓门口付给马车夫一张小额账单。她感到非常羞愧和害怕。她宁愿要更多的钱,把它放在马车夫的手里,匆匆上楼,甚至不敢看马车夫的脸。中国民间也说小孩子的眼睛是最干净的,睡觉的时候会笑,是因为菩萨在教他,有时候无缘无故的害怕,是因为看到了不祥的不干净的东西。张爱玲根本不研究时事,但她告诉我,日本的流行歌曲很悲伤,意味着日本要灭亡了。那时候我连池田都不敢告诉。如果他知道,他应该会被吓哭。

张爱玲喜欢闻,油漆和汽油的味道也是。她喝浓茶,吃油腻腐烂的东西。她很少买东西,但是吃的也不吝啬,每天都要吃零食。她像红嘴绿莺一样哺育自己。她有钱买衣服和胭脂花粉。当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报纸上刊登了一篇文章,她得到了五元钱。大人们说,这是第一次付款,她应该买一本字典作为纪念,但她立即拿着钱去买口红。

她的母亲是晚清黄俊门的小姐,一个漂亮的西化女人,从小就把爱玲培养成小姐,令人心灰意冷。她母亲教她如何巧妙地笑,但爱玲不笑。她笑的时候,咧开嘴笑,或者只是勤奋地笑,连自己都忘了自己在笑,有点傻。爱玲这样向我描述她自己,她只对这件无可奈何的事感到非常高兴。他补充道,“我母亲教我走路时淑女的姿势,但我走路时总是磕磕绊绊。我会在房间里撞上三两天的桌椅角,破皮的时候腿上会有淤青。所以我用红汞擦了一下。每次姨妈都很惊讶,以为伤得那么重,还在流血。”她说的时候觉得很开心。

爱玲给我看了她小时候妈妈从埃及带给她的两串大玻璃珠,一串蓝色的,一串紫色的。我立马觉得自己是个男生,看不起这种女生的东西。她还给我看了她小时候的作文。十四岁时,她写了一部《现代红楼梦》,由两部手稿组成。当初秦钟和智能在杭州坐火车私奔,自由结婚,却陷入经济困境,又气又伤心。后来,贾母带宝玉和她的姐妹们去西湖看水上运动会,吃冰淇淋。我第一眼就很惊讶,怎么会扫大家的兴,但是她的文笔真的很理性很干净。

张爱玲让人第一眼就对她刮目相看。她永远不会迎合你,更别说你了。当你带着所有的美与恶的刻板印象看她时,你是看不透她的。佛经上说,三十二回不相见,她的人就是这样。偶尔有个有文化的男人来找她,勉强坐下一次,只觉得不能盯着她看,呆久了。好的东西不会让人有安全感,反而会让人有点不安。

无论她做什么,都像是在承担一件重要的事件,走路时脸上的表情很严肃。甚至当她抽针或者开罐头的时候,她看起来都是正义而严肃的。以前大家做的事情,虽然心不在焉,但是都可以做的很妥当。现在她很硬,不肯让步。不过她居然联系了写稿子的两个作家,钱预算的很好。她按自己的顺序处理事情,不受欺负。有一次鲁豫有个乞丐抢了她的手提包,但是很久都没拿走。又一次,一个乞丐抢了她手里的一个小笼包,一半掉在地上,一半她还拿了回来。

在人情方面我总是欠别人钱,但爱玲是双重的。一切都清清楚楚,我从不拖泥带水。她和姑姑住在不同的房间里,他们总是为钱争吵。但她自己也知道,对我说:“我姑姑说我是个金钱成瘾的人。”我笑了,很开心。她和燕英难得一起去咖啡厅吃零食,也一定要说清楚谁先买单。颜英是一个非常机智的印度女人。她有能力让咖啡店老板,那个犹太人,心软,看轻她的钱。爱玲告诉我她很开心。

爱玲的钱如命,让我想起小时候正月初一用红绳编织的一串压岁钱。都是康熙道光的白亮铜钱,我也有这份欢喜。我嘲笑爱玲:“有些父亲给孩子交学费,抱怨我的钱都是血汗钱。”爱玲听到这些话时,感到非常无助。她笑着说:“我没有钱,也没有血。是汗水和鲜血只会让人难受,所以没那么欣慰。”

爱玲每次用钱都有一种正气,慷慨,节俭,一点也不夸张。有一次谈到一个朋友的房子,她说,那么多值钱的东西,看了都不愉快,只觉得自己宁愿不富。艾琳住在公寓里,隔壁房间是个德国人。小气一点都不好玩。爱玲说:“西方人很小气。虽然他们会投资大项目,愿意为慈善买单,但他们不知道一种美德叫做慷慨。”

爱玲从不为此担心,或者经常哭。她告诉我有两次。有一次,她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人,但我记不清爱玲是恨他还是喜欢他,很沮丧,于是大哭起来。还有一次,我在香港大学读书的时候,有一年暑假。闫颖好像没等她就回上海了。平时她不想回家,这次却倒在床上哭着喊着。在她的文章里,她习惯于描绘悲伤、温柔、安静的泪水,但她宁愿像一个下着白雨的晴天。

她说:“你说你没有留下你的悲伤。我想我也是,但是上次你去南京,我都要伤心了。”但她毕竟不是一个泪流满面的人。还有一次,她写道,“我以为在未来,你可以从这里来来去去。”她在考虑结婚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她已经不去想了。

之前我问Aileen她一直对结婚有什么想法,她说不是很想象。她不想和任何人谈恋爱,就连追求她的人也好像没有遇到过。如果有,她很可能不喜欢。总之时间还早,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不挑剔。有野心的男人可以对结婚与否很大方,但她是女人,也可以。

但她从没想过会遇见我。我有老婆,她也不管。或者我有很多女朋友,甚至玩妓女,她也不会吃醋。她宁愿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喜欢我。即使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他们也只是在她去厨房喝茶的时候,和我在房间里的距离一样远。我们两个人在的地方,别人只有一半能到,另一半到不了。

艾琳和我只是情人。子夜歌里说“欢”不如说“爱人”。当他们坐在房间里聊天时,她会一个劲儿地看着我,欣喜若狂。她说:“你怎么这么聪明?如果用上海话敲头顶,脚底会响。”后来我在绝望的时候读到一句古话:“君子如戒”,我不自觉地笑了。她惊喜万分,只会问:“你的男人是真的吗?你我这样在一起是真的吗?”我还是要回答,这让我很僵硬。有一次我听爱玲说,一部旧小说里有一句“渴死”。我惊呆了,赞了一句好,问她写的哪本老小说。她也很惊讶,说:“这是常事。”事实上,她总是欣喜若狂,困惑得以为有这么一个现代成语。

但我从没见过有人像我这么喜欢她。我觉得这对于任何一个见过张爱玲的人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想听听她的人怎么美,却连平时的评价都没有。大家都爱她的文章,就像看花灯市场,是一种海阔天空忘不掉的知音,但我觉得他们不可能永远热情。我和他们一样面对世界的美好,但只有我闻到鸡跳舞的味道才震惊。

7月,日本的余恒均来到上海。当我谈到张爱玲的时候,他想认识她。我回答说不能招致,还得问她才见。熊建东几次说要招待张爱玲,要我陪他去看她,都被我拒绝了。我只介绍了池田,他每次和爱玲见面都是我在一起,像是大事。池田说,他把颜樱当成自己的妹妹,把张小姐当成自己的妹妹,比他还大人。张爱玲也说池田好,但我觉得池田没有受到她的影响。

艾琳和我就像这样。有山不厌倦高,有海不厌倦深。山海几乎不可能是孩子的思想。我们俩都没想过要结婚。但是英迪和我离婚了,我们结婚了。我三十八岁,她二十三岁。没有举行仪式,所以决定写结婚证。文章说:胡兰成张爱玲签下终身婚约,愿岁月静好,愿天下太平。

前两句是爱玲写的,后两句是我写的,以颜樱为媒证。

虽然我们结婚了,但好像还是没结过婚。我不会让她的生活因为我而有一点改变。他们看起来不像夫妻,一个是金童玉女。

世人比较了解恶的东西,往往有很大的力量,比如恶灵之云,会吓得人们隔门而走,吹走灵魂。不知道好的东西也可以有巨大的力量,让人直接看到生活,有这样的震撼。佛经中描述如来,世间有六种十八相振动,其实就像热核炸弹投下的振动。但邪灵的力量是有威胁性的,是震撼人心的,是令人恐惧的,是让人渺小的,而美好的事物却是祥林嫂威锋般的强大,是让人惊喜的,是让人飞起的。只有当好事也发挥巨大的力量时,邪灵的巨大力量才能转化为好运。而西方人只找到了上帝,他们的人民还是燔祭的祭品,还不如中国的人民。谁站在他们面前,谁就可以一棍子打死,就像汉高祖的斩蛇之道。

小时候,我看花是花,看水是水。看到屋檐上的月亮,我就想到了。人和事物都是干净的,有感情的,这也是合理的。长大后,我受到西方精神对中国文明的冲击。因为我一心要学好,听理论,为了合群而假装自己的感情,反而把《玻璃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弄成了重病。和尚会治病,会袭人,就把随身携带的通灵宝石摘下来发了出去。和尚看了看手里的玉,叹了口气,十五年不来,原来这么贪心。我看了这一段就记住了,真的好想藏泪。

我在爱玲这里,我又看到了自己和世界上的一切。现代中国和西方可以只是一条海晏河。在《西游记》中,唐僧去雷音取经。过河登船时,被大众轻微推了一下,差点落水。当他定性一看,一具尸体从上游滴落。他大吃一惊,说,佛国有死人。行者道:师父,那是你的职业。祝贺你的解放。我很惊讶在艾琳这里看到我的身体。如果没有她,我写不出山河岁月。

我们两个在房间里,仿佛“对望前后镜花,花对望”。她和我是生活在一起的同修,有着相同的命运和知识。艾琳非常漂亮。她很棒,而且总是很震撼。她是完全理性的,理性如数学,也不过如此。没有理论逻辑,她的惊就像数学的直,她的美就像数学的无穷。我不准的是夸张,我准的是穷瘦,每次都要向她纠正。前辈说情侣就像调音琴瑟,我从爱玲那里调对了音。我前阵子在香港,买了一张贝多芬的唱片不喜欢,但是贝多芬称之为音乐圣人,所以我每天都很努力地听,努力让自己听得懂。知道爱玲九岁开始学琴,十五岁开始学习,我就等着骄傲了。没想到她说不喜欢钢琴,让我精神一振。从中学时代开始,我就对京剧、越剧、流行歌曲等不屑一顾。,而且爱玲指出来我才知道好,我喜欢。《大学》说:“所谓诚者,不自欺,如臭如好色。”我现在只有我自己。

爱玲阅读最现代的西方文学。她们在房间的时候,她经常跟我说“十八屉”之类的话,一个尼姑搬出去吃饭,邀请情人。她告诉我萧伯纳、赫克斯·莱、萨莫西蒙特和劳伦斯的作品。她说完之后,总是说“但是他们的好处也是有限度的”,好像灰尘侵犯了我的听力。她一点也不觉得我英语不好有什么问题,反而更细心,更对不起我。但是,她对西方古典作品毫无兴趣,比如莎士比亚、歌德、俄罗斯(还是对苏俄?——桑妮注)她不爱。西方一切宏大的东西,比如他们的壁画,交响乐,革命或者世界大战,都让人觉得吃力,其实并不好。艾玲宁只喜欢现代平民精神。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我读到哪里,她一点都不感动。相反,她看到有几个部分描述得很好,但没有故事。她不会被哄着和别人一起唱歌哭,因为她的感情是清晰理智的。连英迪和我离婚的那天,我流着泪去了爱玲那里,爱玲也不同情。

我从未见过爱玲买书,她的房间里也没有书。我带了诗经,乐府诗,李义山诗,她看了马上还回来。我向池田借了日本的板画,浮世绘,塞尚的绘本,她都很喜欢。池田说要给她,但她不想要。我问她关于她在文章中描述的材料的片断。她只是在商店里看了看,没有买。我觉得对不起,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对不起。爱玲就像桑田里的秦洛甫,玉林郎里的胡姬。再怎么感动对方,她也只是好意没有情意。

她对我很顺从,不会因为我而改变主意。我经常会有一段时间的讨论,然后我觉得不对,对她说:“就像你自己吧,请不要受我的影响。”她笑着说:“你放心,我不会做的。虽然我不会做,但我还是喜欢听。”她是每个人,真的像没有亲人的天堂。

一个真诚的人不一定聪明,但他是“想真诚的人,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要聪明,就可以真诚,知道了才在乎。而你无法知道如何摆脱事物,但事物还是在你知道之前。吴歌完全是个秘密。爱玲是天一样的人,我很难知道她的事情。爱玲的聪明真的像一个水晶心玻璃人。我以为我可以在中国的古籍里向她炫耀,可她也很强。两个人坐在一起看一本书,那本书里的句子就像街上的人只跟她打招呼一样,但我好庆幸我和她独处。读《诗经》的时候,我以为她可能不喜欢高雅,我不想《诗经》说服她。有一篇文章,我只看了前两句:“我是秀才,我是回天。”爱玲大吃一惊,说:“啊!真是大旱之年。”古诗十九首写道:“赵岩有美女,美女是颜如玉,身着罗尚之衣,当户清乐。”她惊讶地说,“多么贞洁!那是妓女!”一起看午夜歌:“欢乐从何而来?结尾有悲伤。”她叹了口气,“这真好,她真的很爱他!”“我意识到,我通常以为我明白事情,其实我并不明白。

爱玲不看理论书,甚至不喜欢历史。不过我还是看了她的一篇关于衣服的随笔,只是和民国初年以来的很多重要事件相识相知,而且她写衣服也只是为了写衣服,没有任何环境时代的解释。爱玲的全部是她的知识,即照顾世界上的一切。

张爱玲是民国世界的美女。看了她的文章,我只觉得她什么都懂,其实她没什么世面,但这个时代的一切都会来找她谈判,仿佛“花落衫中,影落池中。”一天早上,我和她一起散步到美丽的花园,大西路上的树声和汽车声,商店里的行人,爱玲高兴极了,她对我说:“有成千上万的东西是现代的,但它们毕竟是我们的。”

爱玲的妈妈还在南洋,姑姑从欧洲回来在怡和工作。有一天,她谈到了柏林的战时破坏,于是她谈到了柏林的街道。我问爱玲,爱玲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