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吴诗史的文化背景

论吴诗史的文化背景

摘要:吴的《诗史》在明清诗坛的出现具有深刻的文化意义,它是中国几千年来积淀的文化传统(包括诗歌传统)与明清社会背景相互作用的产物。它既体现了诗史的文化底蕴和传统,又反映了明末清初的普遍社会心理,反映了当时学术思想和文学思潮的变迁。

论文关键词:吴诗歌历史文化背景

明清时期的诗人吴,现存诗歌近1200首,其中时事类作品历来为人称道,而大多数人关注的焦点是“诗史”。与吴同时代的作家游东曾评价说:“梅村身遇丁哥,惊天地泣鬼神,其所作也...可以准备一代诗史”(根斋杂记)。最早注吴诗的程慕衡也认为吴的《集言传物》可视为“诗史”,并称其为“少陵后人”,陆允石更将其与司马迁相提并论(《吴师机兰》卷六),评价颇贵,显示了吴诗的“诗史”特征。

吴的《诗史》在明清之际诗坛的出现,绝非偶然现象。它与中国几千年积累的文化传统(包括诗歌传统)和诗人所处的社会历史环境密切相关。它是中国文化传统与明清之际社会背景相互作用的必然产物。

一,诗歌的文化背景和历史

从中国诗歌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可以发现一个基本事实,即中国诗歌自产生之日起,就一直传承着现实主义的创作精神:关注现实,面向社会生活,关注社会生活的命运,注重表达社会群体意识。诗人总是围绕着生命与自然、生命与社会的关系这一主题来表达自己的社会愿望和理想。无论从基层时期的诗歌,如葛的《幸福》、甲骨文和《周易》中带有原始歌谣的祷文,还是从孔子“诗可繁、观、聚、怨”的诗句,都很容易冒充明清时期的“为君为民:为事做事”和吴的“论时政盛衰”。诚然,中国诗歌史上出现过一些浪漫主义作家和少数浪漫主义作品,但我们也应该看到,在其浪漫主义的背后有着强烈的现实主义精神。比如,李白作为一个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他并没有从根本上脱离现实主义,他的创作精神和积极的人生态度与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杜甫如出一辙。清朝的刘熙载看到这一点,评论说:

太白与少陵同志于天下,但太白诗中很多人天生有词,他们有词。

太白云的“穷忧”,即少陵的“穷年忧李渊”之志;“天地广阔,何以不爱惜物之情”,即少陵“迎合老人,减少溪中鱼量”之志也。(《艺术与诗歌大纲》)

总之,中国的诗歌总是与社会现实密切相关。他的诗歌对社会生活的反映、现实情怀的表达和现实理想的寄托,无疑显示了每个时代特定的历史风貌。从外在的时代到内在的人们的心理状态和时代精神,这些历史内容都在他的诗歌中展现出来,从而使他的诗歌呈现出特定时代的整体特征和气象。因此,从根本上说,诗人的创作意识是一种类似于史家的历史意识,自觉或不自觉地使诗歌与历史保持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种现象恰恰说明诗歌和历史是相通的。

在吴生活的时代,诗与史相通的观念已被普遍接受,并形成了一股诗学思潮。如黄宗羲在《程子穆潜歌序》中提出了“以诗证史”、“以诗填史”的理论,杜军也指出诗可以“正史误”,钱尝《诗经》。这些都是建立在当时作家们对诗歌与历史关系的理解和见解上的。

诗史文化背景为“诗史”创作提供了前提条件,使诗史、文史结合统一成为可能。在吴以前,叶巍、司马迁、杜甫等人把这种可能性变成了现实,为吴的“诗史”树立了典范。从渊源上看,吴的《诗史》是对司马迁、杜甫传统的继承。

司马迁“史家绝唱,离骚无韵”的《史记》,无疑做到了文史的有机结合和高度统一。其创作精神不仅体现在注重记录的历史唯物主义上,还体现在“言志怒情”的写作态度上,这对张扬创作的主体性,突出主观感受无疑具有重要意义。可以说,“言志怒情”的创作精神使《史记》在批判现实的基础上完成了史学与文学的结合,成为“无韵之诗”。

吴直接继承了司马迁“以愤抒情”的观点,创造了“诗史”。诚然,“言志”说是屈原在《Xi咏》中提出的,并非司马迁独创,但吴的“言志”观显然直接源于司马迁。他在《北词广正谱》序中说:“盖世未遇者,困于其烦,无所抒,因用古人之歌,以陶写我之郁怨……”在这里,吴显然沿袭了司马迁《报任》中的说法,并加以发挥。他以“抒愤抒情”的创作无疑使他的情感迸发,他的诗歌寄托了他故国沦陷后的“无聊慷慨”,使他的作品表现出强烈的抒情性。

继司马迁之后,再次将文史结合的是杜甫。他的《太史公公基传》等作品是“古今绝唱”,被后人誉为“诗史”。杜甫《诗史》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出现,不仅因为它充分体现了冯、雅、韩乐府的现实主义传统,而且因为它第一次成为诗歌与历史有机结合的典范,是“感忧喜,因事而起”的现实主义精神与《史记》的实事求是精神的合流。他的创作,无论是叙事、悼词、叙述、怀旧,都试图融合人们自身的忧虑和烦恼,清晰地表达社会的愿望和理想,包含了他所生活的盛唐由盛而衰的时代风貌。

吴是继杜甫之后又一位致力于“诗史”创作的作家,他的创作是“诗史”史上的第二座里程碑。吴继承了杜甫开创的“诗史”传统。除了明清社会的不稳定与杜甫所处的“安史之乱”时代相似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文化原因,即吴有意继承“明七子”的复古传统,其文学思想和创作直接为七子所继承。另一方面,“明七子”倡导汉魏古文之学,盛唐近体诗之兴,在创作中均有意识地将杜甫诗歌作为主要的学习目标之一。他们对杜甫诗歌的态度可以分为两个方面。第一,从“诗意”的角度来看,他们对杜甫诗歌(何敬明《明月自序》)中大量的叙事方式大为不满。二是自觉学习杜甫诗歌的现实主义传统和艺术手法,“即以其作名”,用诗笔反映现实,歌颂善良忠诚,痛斥汉奸谗言。

吴则以自己的创作实践表明了对杜甫诗歌的态度。他对杜甫诗歌的研究,和七子一样,也体现在求实的创作精神和新乐府的创作手法上,如《李志希》、《林屯儿》、《泸州行》、《赶船行》。赵翼说“可与少陵军车店、石车店相提并论”金评吴的《金山二》,说是“完全仿古乐府,得其神似”(见《全集》卷三,第一集三)。与杜甫的七子之学不同,吴直接而自觉地将现实主义精神运用到《诗史》的创作中,致力于《诗史》的写作。可以说,“七子”的理论和实践是吴向杜甫学习的一个伏笔,是杜甫和吴之间的中介和过渡。

二、吴诗史创作的契机——明清之际的沧桑巨变。

前人在谈到吴的《诗史》创作时,都能体会到时代与他的《诗史》创作的直接关系。比如游东说他“震惊于丁哥的兴衰,以及他的所作所为...可作诗史”,而《文房四宝提要》则说他“虑乱,虑兴衰,虑楚之苍凉,虑风骨之刚强。”我们在考察他的创作时,不能不着眼于这种关系来进一步探讨:为什么时代环境能对他的创作产生影响,产生了什么影响?

17世纪中期,是中原定居农业文化与北方游牧文化激烈冲突的时期。对于明朝统治地区的人民来说,沈嘉之变带来的不仅仅是战争的激烈震撼,还有深深的民族压迫和汉族士人难以接受的文化观念。当时民族压迫巨大,民族意识和斗争激烈。在汉族士人中,有反抗清朝的,有生活在森林里羞于吃苏洲的,也有向清朝俯首称臣的,有在新朝做官的。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故国旧君的思想依然萦绕在脑海中,忠孝节义就像背上的刺,礼义廉耻就像骨头和喉咙,民族意识难以消除。即使在清代的两任官员中,也有不少人是用官员之手写的《真史》一文(苗《学记后记》)。

如清代官人宫鼎子,至今仍在“回望后世初心”,其诗《归巢初起》云:“失魂归故国秋,不敢挂巢。”许多诗词深刻地表达了对故国的思念和清朝为官后的遗憾,表现了两位大臣的心态,即“欲思肠,耻心,中”(《学记后记》)。明清时期强烈的民族意识甚至影响了几代人,更不用说香港和孔在剧作中极力宣扬民族意识了。就连深受清廷独特经历影响的王世贞和生于康熙年间的屈赋,也在诗歌中不时流露出对祖国的思念。

作为明朝的官员,崇祯皇帝大恩和武也有着强烈的民族意识。比如崇祯十二年,在国子监编修岗位上的吴,看到清军大举入侵,明军节节败退的时事,向崇祯皇帝讲了退敌保清的策略(见谭潜《国阙》卷九十七)。在诗歌中,表达民族意识的例子比较多。如崇祯十一年大致写的《追记杨基布》诗:

国家大事难靠几个公职人员,城池望东。谈及家中安全,兄弟俩在雪中关河。夜月带刀,清秋摇笔,分派他参军。秀才的鱼饵不是没有算计,在军队建立之前谁跳谁。

这首诗是一首佚文,收录在耿维等人主编的《吴越诗选》中。诗里缺的大概就是“鲁”这个字,因为年代的关系,缺了这个字。表达了诗人对清代著名诗人吕翔和参军的杨的敬仰和崇敬之情。全诗充满了强烈的民族意识,这大概也是诗不敢收的原因。再如顺治十年写的《新蒲绿》,诗中说:“贾神龙去,令人伤心!几度春风长出绿色苔藓。十年动乱,灵谷变天,道场开了七天。割肝义男沉入海中,尝王者之孙劫骨灰之勇。谁夜扶老僧哭,只当随猿随鹤哀。”这首诗也失传了。写于3月19日,崇祯皇帝忌日。当时明朝遗民在江苏太仓钟楼私祭先帝,吴写此诗为迎神之歌(见、叶编年史《顺治十年》)。九月,吴经运河北上清官,这首诗可以充分说明他在清官时期的心态。“我一个人的时候会有一千种担心,叹息的时候经常会流两滴眼泪。”由于时代和环境的因素,人很难逃脱严酷的现实,思想感情特别强烈。许多人不得不写歌曲和诗歌来表达他们的愤怒和不公。钱说:“自开战以来,海上诗多,角多,宫声少,阴律多,阳律少,杀怒声多,缓声少”(《石玉山诗序》),准确揭示了这一历史时期诗歌的总体特征。在明清时期的诗文理论中,还有一个突出的倾向,就是强调“真”,这种倾向大多要求诗人的感情要真挚,内容要真实,风格要真诚,这无疑强调了诗文的现实主义创作精神。如吴、钱、顾、黄宗羲等人都持类似观点。这种求“真”的趋势,恰恰是诗界的时代环境的逆转。

在这一特定的历史时期,学术界出现了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即出现了大量的历史著作,如查继祚的《罪证录》、谭谦的《国阙》、朱国桢的《明史》、黄宗羲的《伊名待访录》、夏的《幸存录》等。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无疑是人们历史意识的增强。历史意识的增强首先应该归结为:明朝灭亡,民族矛盾异常尖锐,战乱不断,让很多人觉得历史真相在蒙昧中迷失了。于是他们从总结明朝灭亡的教训出发,借用史书记录一代人的兴衰,表达自己的历史观,以示对自己国家的老国王永远不会忘记。比如明朝历史学家谭谦,为了完成崇祯的历史,在明朝灭亡后特别“重点研究明朝的典故”。他说:

历史是以什么为依据的,记在耳朵里,记在表格里,看不见在里面。杨文振在撤局这件事上不准确;随着泰陵山的繁荣,焦碧阳丑了。上帝Xi携带作者,谁是反对阉割。至于思陵十七年之忧,无非是太史公逃废,皇帝烽火,国破史灭,天下断肠!(《清史稿传》)

于是他“剔除十五朝正误实录,崇祯十七年访地宝,以补其文章之不足,成书名曰《国阙》(清稿传)。

再比如吴的《隋口传》,黄宗羲的《求生录》等等,都可以体现这种心态。

其次,历史意识的增强也归功于明清易代,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顾煞费苦心地称之为“世界之亡”,这里发生了满汉文化的激烈冲突,极大地挑战了汉族服饰文化的生存。而广大汉族士人并没有因为深重的民族压迫而丧失民族意识,所以遏制民族反抗,保存汉族服饰文化传统,成为许多遗民历史著述的中心主题。比如黄宗羲,明朝亡后就着手反清。王贵失败后,“知天下无事,故撰《伊名待访录》见其志”(《清诗年谱》卷二前编《黄宗羲》)。不仅如此,他的《龙武年谱》、《赣州撞车》、《陆机年谱》等作品,都是深受委托的作品,“皆以史为据”(同上)。再比如明朝遗民查济祚写的《罪证实录》,为明朝张本和汉族极力辩护。他在《抗倭群臣列传》中列举了史可法、鲁湘仪、杨、瞿士毅、等民族英雄,并在《纪帝通论》中说:“明兴是汉朝的大祖宗。古玉的义尤为突出。“查采用传统的《春秋》修史方式,表明他对汉族的立场和对汉族的尊崇之情。”《庄子天下》说“春秋分道名”,《孟子》也说:“天下衰微,邪说暴行。有大臣弑君,有儿子弑父。孔子害怕了,写了《春秋》。《春秋》也是讲天子的。故孔子曰:‘知我者只在春秋,怨我者只在春秋!“查氏《罪证实录》的名字来源于孔子的话,可见查氏的作品有很深的寄托。

由于强烈的修史倾向和历史意识的增强,影响了诗歌创作特点的许多变化,许多作家在创作和理论上也不同程度地表现出向历史靠拢的倾向。首先,在理论上,比如黄宗羲提出“以诗证史”和“以诗补史”。钱和吴等人认为诗与史相通,既是诗歌的一个特征,也是一个文学命题;其次,在创作中,许多作家努力反映现实,通过诗歌来拯救具有历史价值的事件,记录他们的真实感受。如唐写《赭山怀古》四篇,抒发亡国之悲和对故国旧君的怀念,被吴誉为“诗史”(唐被列入《清诗年谱》第一卷)。再比如著名遗民诗人吴嘉吉。《楼选诗》中他的很多作品也可以称为“诗史”。

屈节诗人钱以史为纲,以诗为旨,对明代诗人进行了描写。目的不仅仅是存诗,更重要的是怀揣故国之思。他本人视之为“心学史”,黄宗羲、李慈明、金宝等视之为与金朝遗民元好问《中州集》一样有深厚寄托的历史。如黄宗羲在《姚诗序》中说:“孟子日:‘诗’亡,而后写《春秋》。”也是诗和历史都是表里如一的。所以元代义山所作的《钟繇集》偷换了这种思路,以史为纲,以诗为旨,而一代人物以此为依托,钱穆斋将其抄为明代诗集,处士的精妙引子和单联之作也会令人震惊和赞叹。陈寅恪先生试图引用金宝的话:“穆斋编历代诗,主要目的是修史,暗中暗示重见光明之意,诗是次要的。”(见刘《传》第五章“复明运动”。)在创作中,钱经常用诗来保存历史,如他的大型组诗《秋色繁华后》和杜甫的《秋色繁华》之韵。这些诗写自郑成功进军长江,直至桂王殉难,被陈寅恪先生誉为“明清诗史”。

当时盛行的修史风气对吴影响很大。作为明朝国子监的编辑,他负责编纂国史,熟悉各个朝代的史实和本朝的典故,对社会事件特别敏感,深刻认识到明朝灭亡的教训,也听到了很多社会的变化。他的朋友们希望他编纂历史。谭谦在顺治十一年写了一本书,希望吴能把世代之交的人物轨迹编成一本书。“如陈同甫《中兴传承》、程黄墩《宋遗民录》,则开辟幽僻之地,重归竹简”(见《北游·文姬》)挚友彭艳,也借之名,写诗给他,以资研究历史。所有这些因素无疑极大地刺激了他作为历史学家的意识,使他在保存历史方面有所作为。他修史的目的是总结明亡的教训,体现悲愤兴亡的情怀。怀着这样的目的,他终于完成了十二卷本的《岁口纪略》,专门记述人物的动向和世代交替时的社会形势。吴的弟子、好友黄以升之孙黄侃在《隋口略》序中说:“唉!这本书是干什么用的?丐帮明亡,哀叹中国陈箓...其才正邪之时,致敬国家之安。”尤其能证明他学习历史的动机。

“诗史”在很大程度上是与历史相联系的,它的创作必然受到保存历史意识的支配和影响。因此,明清之际修史之风盛行,存史意识增强,这必然影响到吴的“诗史”创作。但是,这种影响毕竟是外部因素。对他自己来说,他的曲折经历和改朝换代后思想感情的巨大变化是他创作《诗史》的直接动力。他的“惊于丁哥之身”,正如他在《淮上老妓之行》诗中所说:“这一年老女人头总白,读其兴亡之兆无不悲”。旧国家的被推翻,陈箓在中州的遭遇和他自己的身世,终于让他充满了悲痛和愤怒。“情动于中,言于形”,这使他在创作中自觉地坚持现实主义原则,自觉地以诗救史,努力把整个时代的变迁、普罗大众的普遍心态和诗人自身的悲愤融入到自己的诗歌中,从而形成一部“诗史”和一部心灵史。因此,可以说明清之际的变迁是吴有意识地将诗与史、文与史结合起来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