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面具掩盖你内心的论点

圣地亚哥是“硬汉”精神的最佳体现

老渔夫圣地亚哥是海明威塑造的最后一个悲剧英雄,也是他一生塑造的硬汉性格的最后总结。桑提亚哥是一个可怜而不幸的老渔夫,他的命运是悲惨的,但他也是一个失败的英雄,一个“不败的失败者”。海明威的硬汉性格像精灵一样附在圣地亚哥身上,是海明威“硬汉”精神的象征。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是海明威“冰山原则”的有力体现。

圣地亚哥是一个“独自在湾流中的一条船上钓鱼的老人”。生活和岁月折磨着老人,使他“消瘦憔悴,颈背有深深的皱纹”,“身体的每一部分看起来都很老”,但他的眼睛却“像大海一样蓝,快乐而不抑郁”。工作之初,老人正赶上“倒霉(那是坏形象最难听的词)”。八十四,整整八十四天,他连一条鱼都没钓到,这对于一个以捕鱼为生的渔夫来说,真是不幸。就连一个陪伴了他很久的孩子,也要在第40天离开他。

老渔夫的悲剧命运是海明威自身经历的艺术反映。海明威参加过两次世界大战和西班牙战争,人们还没有从世界大战的噩梦中醒来,幻灭、失落等各种困惑困扰着人们。战后社会是一片混乱荒凉的景象,战争和社会的荒诞现象给海明威带来了精神和肉体的深度创作,可谓九死一生。这也是老渔夫圣地亚哥衰老的表现之一。另外,我们发现海明威在《丧钟为谁而鸣》1940之后的十年里没有发表任何重要作品,而1950出版的《过河入林》却遭到媒体的一致批评。“许多评论家甚至断言海明威的智力已经枯竭,没有什么新东西了”[vii]。这种情况和圣地亚哥老人一开始的情况很像。老人运气不好,连续84天抓不到鱼。当他坐在海边的旅馆里时,周围的渔民嘲笑他或同情他。

圣地亚哥必须钓到一条大鱼,才能证明自己是一个“古怪的老人”,或者证明自己有强大的勇气和毅力,才能完成别人无法替代的任务,才能做一个鳏夫的荣耀和尊严。海明威强调尊严和荣耀,他曾打算用“人的尊严”作为这篇文章的标题。对于海明威来说,要写出“一生能写出的最好的作品”。“从战术上讲,现在《老人与海》的出版,可以反驳我是一个完蛋了的作家的观点”[viii]。海明威意识到,这部作品《老人与海》的完成,会使“其他优秀成熟的作品大大逊色于它”。我“以后会努力写得更好,但是会很难...我是专业作家,很了解这部作品。”老渔夫圣地亚哥也意识到“85”是个吉祥的日子,“可以钓到千斤大鱼”。【ix】老人圣地亚哥在钓到他一生中所钓到甚至所见过的最大的鱼后,耗尽了所有的精力,不仅两手空空,而且伤痕累累;然而海明威在写完这部优秀的作品后,直到最后自杀也没有发表任何作品。他在写《老人与海》的同时写的另一部小说《激流中的岛》,是他妻子整理后在1970出版的。

尽管海明威说过:“人们所说的关于象征主义的都是废话”,但作者认为,把老渔夫圣地亚哥塑造成“不败的失败者”离不开对海明威双重人格的探讨。悲剧超越了他的失败,升华了存在的意义。失败后,他的言行体现了海明威的人生观和行为准则。精神胜利给了这些失败者和他们的创造者做人的尊严和勇气,同时也用一个面具用浪漫的色彩掩盖了他们内心深处的懦弱和自然主义的宿命论。海明威的老师格鲁特·斯坦(Grut Stein)是这样评价海明威的性格的:“他用残忍作为挡箭牌,掩盖他惊人的胆怯和敏感。”《海明威传》的作者Ku·辛格也说过:“海明威看起来粗犷、强壮、勇敢、有男子气概,但在内心深处,他有一种女人的直觉,善良、温暖、容易哭泣。”然而,著名海明威学者杰弗里·麦纳斯教授却非常直接地指出:“对外,他极力压抑自己多愁善感的一面,摆出一副豪放不羁的男子汉形象。”正是因为海明威的精心掩饰,我们判断失误,下意识地以公式化的方式认同他的坚韧精神。海明威多愁善感的一面也反映在老渔夫圣地亚哥身上。看看圣地亚哥早上是怎么叫醒小男孩的。“他轻轻地抱着孩子的脚,然后他一直抱着,直到孩子醒过来。”[x]这是老人细腻温暖的一面,但这一面被海明威强烈地掩盖了,这可能与他的双重人格密切相关。在现实和虚构的世界里,追逐和描写失败而不承认失败,成了海明威内心焦虑和痛苦的良药。

老人的处境一步步恶化,是为了显示海明威在“重压”下的“风度”。在如此沉重的压力下,老人的失败尤为惨烈。起初,他每天都出海,但他连续40天没有抓到一条鱼。这次失败够“倒霉”的了。后来,孩子马洛里的离去,让老人的治疗看起来黯淡无光,最后的经历更加凄惨。然而,在这种“从失败走向失败”的情境中,圣地亚哥完美地体现了海明威坚韧的性格:当他的大鱼被鲨鱼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时,他问自己:“可是是什么打败了你?”“没什么...我太过分了。”老人勇敢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但他绝对相信自己的力量。我相信即使他失败了,他仍然很勇敢。我相信他在精神上没有被鲨鱼打败,因为被摧毁的是鲨鱼,而不是他自己。正是基于应对失败的勇敢和不屈不挠的精神,圣地亚哥意识到:“一旦被打败,事情就好办了。”所以“现在只要尽可能灵巧地把船驶向你自己的港口。”在战斗已成过去,荣耀已逝的时候,圣地亚哥如此平和从容地完成了剩下的作品,完美体现了“重压之下的风采”。如果人生是一个竞技场,自然就是人生的背景。此刻的圣地亚哥已经完全超越了这种本性,超越了他生命中的艰辛、荣耀、成败。

圣地亚哥“重压之下的优雅风度”的象征和作者前面提到的战争已经把海明威推得身心残疾,战争的残酷,统治者的虚伪,无谓的流血,已经改变了海明威年轻时“拯救世界民主”的宏愿。

一战塑造了海明威对人类社会的根本看法,严重影响了他的创作基调。在海明威眼里,世界充满了暴力和虚伪;死亡不可避免地等待着第一个人。这是海明威笔下的主人公圣地亚哥悲剧命运的又一象征。要在这个社会生存,就要为自己建立一套生存法则,那就是:“在生活中,你赢不了,你必须永不放弃。你可以努力在沉默中生存;放弃感情纠葛,不看自己;在户外运动中寻求乐趣,以‘硬汉性格’为生活支柱”【xi】正是这一套生存法则,使海明威成功塑造了典型的硬汉形象。甚至在他驾驶渔船时,“就有一个穿孔的帆,上面有一些面粉袋,比如一面标志着失败的旗帜。”上帝注定了这位老人的失败,但他仍然对失败表现出平静的态度。十六年后,海明威体会到了老渔夫故事的真谛。他把古巴渔民的真实故事变成了一个渗透着人生哲理的寓言。海明威不再简单地讲述这个故事,而是把它揉进了自己的生活经历、情感和思想。“八分之一”来自生活素材,剩下的“八分之七”是需要通过想象去探索的艺术真实和象征。

可以看出,圣地亚哥的象征显示了意义的模糊性。虽然这里面有些朦胧的气氛,但我们还是不得不承认圣地亚哥是海明威式硬汉精神的最好体现。

马洛里是“坚韧性格”的最佳补充

“幸运的是我有一个好老人和一个好孩子,但是作家们最近已经忘记了这些事情。”[xii]海明威曾在谈到小说的成功因素时,颇为得意地将小男孩与老人相提并论。由此可见,小男孩马洛里在《老人与海》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但是,小说的真实素材,在大海上,并不是一个小男孩,而是他在小说中占据了很大的篇幅。这就是海明威的艺术创造力和独创性所在。要研究《老人与海》的象征因素,小男孩马洛里显然值得读者和批评家们推敲。

这孩子从五岁起就一直跟着老人学钓鱼。孩子的性格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老人的性格。这孩子虽然很小,但并不十分幼稚。我从老人身上学到的不仅仅是捕鱼的技术,还有自尊自强的精神,学会了理解生活的艰辛和男人的责任。年轻的肩膀早已习惯了清晨外出钓鱼的生活。即使他们是“边走边打瞌睡”[xiii]他们还是会说:“这是什么?男人就得这样。”[xiv]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语,充分展现了硬汉的“海明威式”精神。

在老人的潜意识里,孩子是他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因为一个人不可能梦见两个自己,所以虽然和孩子朝夕相处,但他“做梦的时候从来没梦见过孩子。”孩子的离开是父母的决定。老人不想让孩子难堪,所以不允许他跟着,也不允许小男孩受到老人厄运的影响。孩子多次坚持要回来,即使老人的失败就在眼前,现实也证实了老人的失败和老人的一再决定,但他无法阻止孩子。他不畏惧失败,鄙视失败,勇敢面对失败,因为在小男孩的心中,圣地亚哥是一个“神鱼”,“异类”。孩子的回归有助于展现海明威“重压之下的优雅”。小男孩的出现绝不是可有可无的点缀,而是有其象征意义,是人类未来生命延续的寄托,是硬汉不向命运低头的力量源泉。正是在孩子们的鼓励下,圣地亚哥奋力拼搏。他意识到:“如果不是为了我的孩子,我早就完了,这不承认是不行的。”在与命运的斗争中,他几次想到自己的孩子,“要是孩子在就好了!”都有孩子,人生会有苦有乐,会有灾难和希望,人类社会才会有趣味和生生不息。

无情地带走唯一的小男孩马洛里,与来自圣地亚哥的老人相依为命,这也是海明威独特的艺术创造力。它被带走是因为老人“不吉利”,也是因为孩子们的父母强迫他们爬更高的树枝。也是因为海明威生活在一个趋于腐朽没落的社会。作为一个正直而清醒的知识分子,海明威一方面看透了社会的虚伪和腐败。然而,虽然他有胆识,有见识,有自信,有毅力的品质,但是长期的奋斗已经让他不知所措,认为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这个黑暗的现实。因此,他感到沮丧、疲惫,对希望和胜利无望,逐渐成为一个真正的精神胜利者,渴望用精神胜利来安慰自己,得到解脱。

正是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海明威表现出了对弱者的同情,对富人的蔑视和对贫富差距的不满。于是当老人感到孤独、痛苦、失败的时候,孩子终于下定决心回到老人身边,孩子的再次回归说明他无视父亲的权威和渔夫对运气的迷信。“去他妈的运气,我要运气跟我走。”[xv]“我不在乎我的家庭”[xvi]在我的孩子回归之前,老人的挣扎是孤立的,他无论如何注定要失败。孩子的话说明他在老人英雄主义的感召下成熟了,在失败中隐约感到一丝喜悦和光明的希望。

大海是海明威生活环境的象征。

大海在整个故事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这是圣地亚哥赖以生存的物质世界,也是他生活的全部内容。大海为他准备了神秘的大鱼,为他提供了展示无比勇气和毅力的场所。从美学的角度来看,大海是一幅意味深长的写意画。

在浩瀚而神秘的大海中,她“善良而美丽,但有时她也可以如此残忍,来得如此突然。那些在海上飞行的鸟不得不寻找水源,发出微妙而悲伤的叫声……”,但“老人总是把海当成女人,不管是不是养尊处优的女人。”“为什么盗贼和强大的鸟会让海燕这样的鸟变得如此弱小和纤细,为什么海洋有时可以如此残酷?”

圣地亚哥虽然也认为“海洋是善良而美丽的”,但他强调“海洋可以如此残酷,来得如此突然”,那些弱小的鸟儿只能发出“虚弱而凄惨的叫声”。圣地亚哥在这里流露出的,显然是对大海残酷的不满,对海燕这种弱小鸟类的同情。如果联系当时美国的现实,麦卡锡主义在美国横行[xvii],民主进步力量遭到疯狂迫害。整个美国社会充满了怀疑和恐怖的气氛。然而,作为一个目光敏锐的记者,一个坚定的反法西斯战士,一个有正义感的作家,海明威通过《老人与海》传达给读者。所以我们至少应该关注一下圣地亚哥的海洋会突然变得残酷的理论。为什么非要反复解释圣地亚哥对海中飞鸟的同情?作者只提到了海燕和小黑海燕这两种属于同一种海的鸟,“我特别为弱小的小黑海燕难过”。在美国反麦卡锡主义甚嚣尘上的时候,美国* * *生产者并没有形成对抗力量,很多* * *生产者和民主进步人士受到审判和监禁,美国人民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正是面对这种特定的残酷现实,海明威把“像海燕一样的鸟”写成了一种无法抵抗风浪的生物,并选择它作为遭受“大海的残酷”的代表。小说中的“像海燕一样的鸟”象征着美国的生产者、美国人和民主进步人士。我们也注意到,大海总是“黑”“黑”或者其他深色,仿佛大海披着黑色的面纱,大海“好残忍”。这难道不是麦卡锡主义让美国变得黑暗的社会现实的象征吗?

但是海明威赋予了大海女人的身体和灵魂。海中的女人蕴含了很多生殖力和可能性,可以为老人准备一条巨大的鱼。她的博大足以让老年人进入体验现实的不可知和未知的奥秘的领域,她的浩瀚足以让老年人永生。圣地亚哥与自然的关系也主要体现在他对大海的依赖和抗争上。美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各民族的文化在海洋上交汇,通过海洋输入美国。美国文化的源头还必须追溯到欧洲文化的爱琴海文化。这也是海明威选择“大海”作为渔夫圣地亚哥的生活环境的一个重要原因,文化的博大精深不是给“善良善良”的女性看的。

一个人在海上的时候,圣地亚哥看日出日落,看月亮消失,与鱼鸟作伴,与风水对话。他也成为了大海的一部分。“海洋善良美丽”,最后给了老人一条“比船还长两尺”的马林鱼。但是海洋是残酷的——然后这群鲨鱼抢走了他辛辛苦苦抓到的大鱼,打碎了他的“荣耀”。老人的孤独与快乐,奋斗与失败,都与海有关。老人与大海的关系是依赖大海,与大海斗争。他不仅从大海中得到了生存条件和技能,也从大海中得到了朋友和对手。大海是他生活的地方,战斗的地方,也将是他最终的归宿,这与海明威有着非常重要的关系。

海明威只是一个描写男人的作家,他描写的是在重压之下还能表现出风度的男人。“海明威的作品没有一部可以称得上是以女性为中心主角或以女性读者为主要对象的作品”[xviii]。海明威的当代评论家埃德蒙·威尔逊说:“他作品中的女性是不真实的”[xix],这是由于他母亲的崇高自负、傲慢和自私。海明威对他母亲十足的大男子主义和飞扬跋扈极为反感。甚至在母亲去世多年后,海明威还在朋友面前愤怒地说母亲是雌雄同体,母亲的“男性化”行为造成了海明威的精神障碍——认为自己缺乏真正的母爱,使他在恋爱时表现出明显的恋母情结,总是爱上比他大的女人。这一事实也间接反映了他在前半生寻找理想母亲替代者的愿望和决心。“女人是他焦虑的最大来源”[xx]。父母在婚姻中的不和谐,以及比海明威大七岁的艾格尼丝(1899)的拒绝婚姻,都反映了海明威极其脆弱的性格。这种现实让海明威感到不安和痛苦,于是精神寄托成了医治他心灵的良药。于是“善良美丽的海”成了他心中的理想化身。

因此,这幅“意味深长”的写意画成了海明威生活环境的剪影。

鲨鱼是邪恶势力的强大代表。

关于小说中“鲨鱼”的象征意义也有很多不同的解释,比如象征复仇、象征时间、象征死亡等等。但是海明威自己说得很清楚。“那条该死的鲨鱼...就像所得税一样。我努力工作,运气好。我拿到了一笔可观的支票,所以所得税像鲨鱼一样跟着我,用锋利的牙齿大块大块地咬着吃。这不是老头子说的,是我说的。”[xxi]显然海明威这里的“鲨鱼”是他的世界中邪恶力量的象征。

沙滩上那根巨大的白色马林鱼骨头。作为老人与马林鱼激烈追逐、与鲨鱼殊死搏斗的见证,可以说既是胜利的象征,也是失败的象征。正是这种微妙的对立统一和相互转化,让我们第一次看到了附着其上的海明威式的坚韧精神。对于马林,作者通篇都有描述。它又大又漂亮,比老人的渔船还长两英尺。它雍容华贵。在水层潜水时是巨大的黑影,跃出海面时是银色的。它带领着它的追赶者在辽阔的海面上急速而从容地前进,把身后的海浪染成了暗红色。这些描写不仅适合整个大海的景色,更重要的是使这条马林鱼在与孤独的老人和漂泊的船只的对比中成为自然的宏伟和伟大的象征,体现出它的追求者和征服者的又黑又细的树干中所蕴含的力量和光辉。在马林这一象征性形象的启发下,整部小说的描写获得了更丰富的内涵。

圣地亚哥看到的马林鱼似乎比我们人类“更高更强大”,他也看到了鲨鱼的“无所畏惧”。其实写鱼也是为了写人。因为老人知道“一个人能做什么”“这个总会杀那个”其实是资本主义社会“弱肉强食”的象征。被鲨鱼吃掉后,马林留下的唯一一块“白鱼骨”是战争的另一个缩影。

战争使海明威迷茫的心理素质发展成为一种基本的人格特征。1918年7月,海明威在意大利前线被炮弹击中,身受重伤,当时他还不到十九岁。这场战争对海明威的生活和创作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他说,这是“地球上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最残忍、指挥最糟糕的大屠杀。”谁不这样写,谁就是在撒谎。“[xxii]战争摧毁了人类文明,摧毁了青年对美好生活的幻想,摧毁了基于人道主义的道德和价值观。战争中看到的西方青年在资本主义条件下生存的丑陋、悲惨和漫无目的,也因此成为顽固的、深不可测的怀疑主义和悲观主义的牺牲品,从而造就了“迷惘的一代”。海明威从少年时代起就有一段“迷茫的历史”,战争造成了他精神和肉体上的创作都是人们无法比拟的,所以海明威说:“我对一战的印象很可怕。”“战争给作家心灵留下的创伤是难以愈合的。”[xxiii]海明威这种让人愤怒的反战情绪,在他的各种战争题材的作品中都有突出的表现。所以在白色鱼刺的“小冰山”底部,还有七八分可能象征着残酷的战争。

当圣地亚哥想钓一条大鱼时,他真的钓到了一条他从未听说过的大鱼。他对大鱼的赞美,它庞大的身躯,优美的体态,巨大的力量,绚丽的色彩,能让人认为它象征着人们渴望创造的奇迹,要实现的宏伟目标,甚至要实现的崇高理想。而那些不断前来吞吃、撕咬大鱼的鲨鱼,可以看作是各种破坏性邪恶势力掠夺、制造灾难、阻止人们达到理想境地的象征。

至于圣地亚哥为什么称赞另一种鲨鱼(灰鲭鲨),一向讲究礼貌的海明威通过圣地亚哥说,他对各种敌对势力的态度不一样。海明威曾说:“我宁愿有一个诚实的敌人,也不愿有许多虚伪的朋友。”灰鲭鲨可能象征着海明威喜欢的那种“诚实的敌人”。小说重点描写了鲨鱼矫健的游泳姿势,快速的反应,锋利的牙齿,直爽勇敢的攻击,毫无畏惧。海明威也生动地描写了它的死亡。但是圣地亚哥赞扬了灰鲭鲨的风度和力量,他没有忘记灰鲭鲨是他的“敌人”。他怀着“一颗极其恶毒的想要自相残杀的心”将鲨鱼刺死。然而圣地亚哥对星鲨的态度却完全不同。星鲨吃腐烂的东西,贪婪凶残,气味难闻。它们还会偷袭看海龟,咬人在海里游泳,攻击方式也很恶心。圣地亚哥非常鄙视这条鲨鱼,但他深深知道它们的力量。海明威就是这样在作品中向人们展示冰山下的“七个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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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威告诉他的读者,“更深层次的东西是你理解它之后看到的东西”。当我们真正了解老人与海的时候,就会明白,不仅仅是老人,孩子,大海和鱼都有一定的象征意义。这部作品里有很多“更深刻的东西”。

比如小说中的“狮子”在作品中有节奏地反复出现,老人甚至从梦中梦见了“狮子”。显然,作为力量和勇气的别称,“狮子”在小说中的不断出现构成了一个意义非常明确的象征:它象征着老人追求力量和勇气的战斗精神,而这种战斗精神正是海明威硬汉性格的体现。

此外,在《老人与海》中,垒球手迪马吉奥、与老人摔跤的黑人大力士、长着黑色长翅膀绕海盘旋寻找目标的鹰、老人吃的金枪鱼等都有一定的含义,都具有圣地亚哥形象的特点。它们符合现实生活和作品中的环境,但都是海明威用来传达“意义”的符号。这与象征主义作家偏爱追求所谓的“主观真实”,在扭曲的客观世界面前任意构造象征意象是格格不入的。这种差异可能是海明威不愿意接受象征主义桂冠的重要原因。

海明威还通过象征性的描写含蓄地表达了他对美国现实的极度悲观。小说中有很多场景可以让人联想到从耶稣那里陷入困境。当圣地亚哥看到星鲨时,他的叫声就像“一个人感觉到钉子穿过他的手扎进木头时不由自主的叫声。”这里隐含的“一个人”是“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再比如圣地亚哥“背着桅杆坐在那里”,他的睡姿,“两臂向外伸直,两只手朝上,就这样看着。”通过这些象征性的描述,作者暗示了美国的耶稣再次被钉在十字架上,基督的精神已经死亡。正是通过这种无声而隐晦的方式,基督徒或许能够将他的巨大悲痛传达给他的绝大多数相信耶稣基督和这个世界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