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
基本争议不变。一种观点认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经济学,主要的推理过程大体是这样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政治经济学,政治经济学是经济学,所以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经济学,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内容不能完全等同于政治经济学。“当代流行的经济学和政治经济学这两个词,一般被认为是理论经济学。它们是探讨经济学的基本概念和原理以及经济运行和发展的一般规律的学科,为其他所有经济学科提供基础理论。此时虽名不同,实则同义。”[1]王振忠同志用大量材料证明政治经济学和经济学是一致的,指出“现在世界上流行的所谓‘经济学’,其实就是‘政治经济学’”。王振忠同志也从马歇尔到萨缪尔森的有关文章和著作中引用了这一观点。结论是:“在我国社会主义国家,削弱或贬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研究,能发展政治经济学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2]持这种观点的同志应该不少。
其他学者认为经济学不同于政治经济学或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在中国,政治经济学已经特指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或马克思主义经济学,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特指两种方式:一种是以马克思《资本论》为代表的政治经济学;一种是以苏联政治经济学教材的资本主义部分为代表的政治经济学(1998以来教育部在高校恢复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课就是这种情况)。南开大学顾树堂先生基本持这种观点。他在《谈经济学在中国的未来发展》一文中指出,改革开放的实践极大地威胁了政治经济学作为基础理论的地位,出现了基础理论“缺位”的现象[3]。“传统政治经济学(指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作者注)由于自身理论体系的局限性,无法为应用经济学提供理论支持,以至于其基础地位不容忽视。这对于一直从事该领域理论研究的学者来说,是无法接受的客观现实。”[3]目前,国内许多学者正在创建中国经济学,试图摆脱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与经济学关系的纠缠。实际上,这些同志仍然认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经济学是不同的,否则就没有必要。
本文在讨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与经济学的关系时,前者主要是指苏联教科书中的资本主义部分和马克思的《资本论》及相关的经济思想或理论为主要内容。如果脱离了这一点,讨论就没有意义了。我们不主张无限扩大一个人的理论和思想内容,把后世的发展全部概括为马克思或马克思主义,这也是机械的、唯心的、违心的。否则,就没有必要建立“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
二
我们认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不能简单地等同于经济学。但长期以来,有两种理解:一种认为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与经济学区分开来,说明经济学已经摆脱了阶级,增强了科学性。另一种观点认为,将两者结合起来,可以充分展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作用和意义,证明马克思主义或马克思的经济思想仍然是中国经济建设的基本指导思想,使中国经济建设不至于犯方向性错误。而且我认为这两种理解都是片面的,不利于理解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经济学的关系,也不利于社会主义经济理论和实践的发展。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的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没有及时形成好的经济理论,经常出现理论滞后于现实的现象,与这两种片面的认识有关。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不能简单等同于经济学,因为它有自己独特的研究对象、独特的研究目的和归宿,可以说是由马克思恩格斯所处的时代所赋予的历史使命所决定的。这样的认识丝毫不会削弱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地位,更不会影响马克思主义经济思想的作用。事实应该正好相反。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是生产关系,即经济活动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张仁德,1999)。首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存在于经济活动中,是最基本的关系。孤立的生产活动并不存在。现代社会经济联系广泛,个人生存越来越困难。马克思把握了社会经济活动中的基本关系和人与人的相互关系,然后把他的经济理论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应该说是经济活动中的极品。马克思通过对经济活动中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分析,引入了对社会经济制度的分析(以产权安排为基础)、对经济活动状态的分析(企业与社会之间的经济运行)、对经济结构均衡的假设(私有制条件下社会资本再生产和结构均衡崩溃的理论——经济危机)以及对社会群体成员之间阶级对立的讨论。
问题是经济活动中除了人与人的关系,还有人与物的关系,也就是按照马克思的社会生产力。马克思在他的经济思想中涉及到这一点,但他并没有为了研究生产力而研究生产力,也没有对生产力本身的基本内容,如规律、要素、层次、分配等进行太多的展开。正如马克思研究使用价值一样,他把它当作“商品价值的承担者”。研究生产力不是他的初衷。他要研究和揭示的目的是人类社会由低级向高级发展的必然性和动力,以及生产关系形态由低级向高级演变的事实过程。马克思一直想把握的是社会生产关系运动中矛盾的主要方面。
此外,还有经济活动中事物之间的关系,这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几乎是不讨论的。经济活动中事物之间的关系表现为替代品的生产、竞争商品之间的相互关系和产业结构的平衡。马克思触及了关于生产两大类经济活动中事物之间的关系,但严格地说,它并没有从生产和产业结构调整的角度进行解释,因此它与社会生产发展的需要相去甚远。
在马克思主义不朽的经济学著作中还有一个鲜明的思想,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阶级关系,是一个群体对另一个群体的占有和压迫,阶级斗争是人类进化的直接原因。应该说,阶级和阶级斗争是客观存在的。不能因为今天阶级斗争的缓和就否定历史的存在。农民被地主剥削压迫,工人被资本家剥削压迫,奴隶被奴隶主剥削压迫。有阶级斗争,但问题是人们的经济活动不仅仅是阶级关系,还有血缘关系和一些动产关系。亲属和家庭成员参与经济活动,他们之间的不同利益往往很难用阶级斗争来解释。我们这里说的动产关系是指后期的社会关系,比如同学关系、朋友关系、邻居关系等等。在中国这个崇尚以人为本的社会,处理动产关系的质量会被认为比什么都重要。为了获得亲友和社会的认同,财产占有的多少往往会变得微不足道。
再者,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阶级关系的存在意味着对立关系的存在。压迫者与被压迫者的对立必然存在,这种分析比差距更符合历史发展。被压迫者不断的起义和斗争说明了分析的正确性。问题是,走极端是不够的。正如阶级关系中有对立,也有协调甚至合作的方面。从短时间来看,协调合作多于对立和斗争。阶级关系自我协调与合作的基础是相互适应。按照马克思的观点,新兴阶级在其上升时期还是进步的,其他阶级也愿意与之合作。但正是这种思想在传统的政治经济学理论中被忽视了。当时代以阶级合作为主导时,人们很容易怀疑这种理论的科学性。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创立时,由于市场经济的各种表象不充分,不可避免地存在这样的问题;后人在发展过程中背离了马克思实事求是的精神。由于困惑、投机、革命等复杂心态,继承多于发展,僵化多于创新,以至于有些人不是从精神上,而是从词句上维护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观点。今天很多文章总是在解释《资本论》是怎么预见的。马克思的《资本论》分析了市场经济,我们今天搞的就是市场经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在那里得到了阐释,资本论的观点仍然是我们的指导。他们实际上忽略了马克思并不认为社会主义应该搞市场经济这一基本知识。马克思分析了资本主义市场经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是导致资本主义灭亡的经济根源之一。貌似捍卫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结果,不是正确宣传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而是封杀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未来不会被任何人推翻,但可怕的是,它会被一些看起来像马克思主义的人扼杀。“左”是主要危害,这个触目惊心的词应该还在我耳边。
三
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生产力社会化程度迅速提高,科学技术发展,国际分工和联系日益广泛。谁也不能否认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需要发展的事实。为什么要发展?说明原来的理论有缺点和缺陷。如何处理这一点,很可能是问题的另一个焦点。我们认为,从传统政治经济学理论的角度来看,需要“补新”和修正,两者都是必要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主要任务是分析资本主义经济关系的演变(我们也知道有广义的政治经济学),但自战争以来,资本主义经济关系的演变已经“脱轨”,我们应该能够理解这一点。首先是资本家的经济人性质发生了变化,资本家的纯经济人身份开始向理性经济人转变。一个纯粹的经济人,是唯一一个让自己被追求利润所拖累,敢于上吊,不择手段剥削工人,以致命的欺骗态度对待竞争的人。马克思当时分析的资本家吸收了亚当·斯密的纯经济人观点:为了利益不惜一切代价。理性资本家是现代资本家的主要特征。所谓理性资本家,可以从这几个方面来看:①接受政府的宏观调控。从这个角度出发,就会出现“局部利益服从整体利益”的要求,单个资本家的利益就会被“牺牲”;②关注社会福利,为福利纳税。在企业行为上,福利事业是好企业拯救差企业,盈利企业帮助微利甚至破产企业;③关心公益事业,投资社会、文化、教育事业。从我国目前的情况来看,改革开放以后,吸引了大量的资本投资这一领域。虽然他们的动机可能是各种各样的;④经济运行的理性分析避免了经济运行中的一些盲目性。成熟的市场主体已经成为社会持续均衡发展的主要力量。马克思当时指出,资本主义条件下的企业生产和社会生产的无政府状态,在某种程度上是因为当今资本主义世界市场主体的成熟而得以避免的。
第二个重要变化是企业制度和企业组织形式。现代资本主义占主导地位的企业制度是股份制,股份制有多种形式,包括资本家之间相互持股和控股,国家和资本家之间相互持股和控股,其部分股份甚至掌握在工人手中。从地区来看,参股和控股已经超越了国界,形成了不同性质的国家和企业之间的相互参股和控股。社会主义国家的股份制企业包括国内外私人资本家,社会主义国家也在资本主义国家设立企业,从事参股和控股。股份制的多样化不仅表明生产力社会化程度空前,而且表明企业制度形式已经脱离了一定的社会性质。被认为是完全拥有、完全拥有、完全盈利、完全风险的资本主义私有制的最初形式——资本主义企业制度,已经不适合当今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的需要,也不是资本主义的典型或经济基础。鉴于马克思所处的时代,马克思以对资本主义初始企业制度的分析为例。事实上,这样的企业制度,正如马克思所说,不能适应社会化大生产,它的“丧钟已经敲响”。自马克思对建立在资本主义经济基础上的企业制度作出精辟论述以来,资本主义接连发生的经济危机,迫使资产阶级经济学家不得不承认制度的弊端(凯恩斯),有的甚至指出了这一制度的历史的、必然的毁灭。“资本主义制度内部有一种内在的自我毁灭的倾向,这种倾向在其早期可能以阻碍进步的形式明显表现出来”。[4]1929-1933的大危机给了士人和官僚沉重的打击。罗斯福新政(1936)和凯恩斯经典理论《就业、利息和货币沟通》(1939)终于出版了。可以说,这些政策、措施和理论,实际上是在马克思对早期资本主义诊断的基础上,为试图拯救资本主义开出的药方。资本主义所有制被迫从“明确的个人私有制”(胡代光,1998)转变为社会* * *共享的股份制,以适应生产力社会化的需要,谋求利益和风险。资本主义股份制是资本、管理、利益和风险社会化的一种形式。股份制由于其社会化程度的不断提高和组织形式的不断变化,在极大地提高资本主义生产力的过程中具有强大的消化力,对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从这里可以说,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基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扬弃私有制的股份制(恩格斯)成为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基础。
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与经济学的关系
第三,当今社会个人身份的多样性对调和阶级关系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这是自战后,甚至是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又一次快速变化。随着新知识经济的出现,一代高科技人才将资本运作和智力运作有机地结合起来。他们主要利用自己的智力作为资本,借助适当的货币资本(包括信用的使用),迅速占领和扩大市场,成为新经济的领导者。这些人通过自己的智慧变得富有,以至于他们雇佣一些智力劳动者来参与知识经济的运作。他们都雇佣别人工作,他们往往是最重要的工人,负责任。对于这样的企业来说,一旦这些人不再参加劳动,企业资本就很可能一文不值。另一种情况是有些人既是雇主又是雇员。目前这种情况在我国相当普遍,在高校和私企都存在。一个人受雇于某个企业,却有自己的公司,雇佣别人工作。很难区分一个人是资本家还是工人,是雇主还是雇员,还是别的什么。所以个人身份的多样化在一定程度上模糊了阶级区分的边界,说明简单的阶级分析方法并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其实问题不在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内容和现实的区别。如前所述,无论是谁,都承认马克思主义理论需要发展。关键是解释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与现实的区别是否意味着否定马克思主义和马克思恩格斯的理论。我们不这么认为。马克思主义作为指导早期无产阶级斗争的理论和工人阶级的圣经,具有不可替代的历史意义和作用。它对揭示资本主义制度的弊端,指出市场竞争的无序性和社会干预与调配的必要性,促进当今世界的经济繁荣与文明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作为以推翻旧资本主义制度为己任的马克思和恩格斯,他们的理论的精神和远见是任何一个公正的学者都不能否认的。无论是表现出对这一理论的恐惧还是钦佩,都说明了这一理论的科学性。问题是,一百多年的实践和社会变迁,特别是经历了资本主义自由竞争时期的初始制度形态和资源配置方式的转变的社会,面临着新的建设和发展任务。特别是在我们这样处于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国家,资源的配置是以市场经济为基础的。继续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可能简单照搬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原理。我们的市场经济与马克思分析的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有着本质的区别。马克思设想的社会主义(马克思本人从未正面肯定过社会主义)是计划经济(有人将其归结为列宁的发明),不存在商品和货币。从马克思的著作中很容易找到一些话来证明某个观点,但马克思主义是一个体系,是一种价值倾向,甚至是一种精神,几句话并不能代表马克思主义。
从这里,让我们回到开始。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否等于经济学,经济学是否等于政治经济学。显然,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有其独特的内容。如果等于政治经济学,那么政治经济学就不等于一般意义上的经济学。广义的经济学应该包括更多的内容,更广泛的运算函数分析和数量运算。如果我们的经济学不能解释当代资本主义的基本经济问题,不能系统深刻地解决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建设中的实际问题,我们就对不起马克思主义,对不起马克思恩格斯为我们创立的经济思想和理论。如果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马克思恩格斯关于经济与政治关系分析的经济理论,并且承认它们有各自的特点和内容,那么我们认为经济学和政治经济学是可以划等号的。“自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诞生以来,它已经成为现代经济学的血液之一”[2]。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经济学的一个重要方面,它研究经济活动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现实社会中,经济学离不开政治(王振忠,1999),尤其是现代社会,经济学不会因为加了“政治”二字而成为一个大错误。此外,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本质上是“一门历史科学”,恩格斯说,“政治经济学本质上是一门历史科学。它涉及历史和不断变化的材料。它首先研究生产和交换的每一个发展阶段的特殊规律,只有在完成这一研究之后,它才能建立起适用于一切生产和交换的为数不多的最普遍的规律之一。”[5].作为一门历史科学,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并不想解决所有社会的所有经济问题。如果一定要让一个本质上是历史科学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来承担解决现实中一切经济问题的责任,那实在是违背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初衷。
到目前为止,纯粹的、纯粹的、普遍适用的经济学还没有出现。
西方经济学中的许多概念、范畴和原理也不完全适用于中国的经济建设,甚至不完全适用于西方国家本身。现在有人试图通过将经济学分为宏观经济学和微观经济学来摆脱政治的影响,建立一种超越国界和时空的经济学。这一尝试值得称赞,但其效果是徒劳的。中国的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既要以马克思主义为基础,又要吸收西方经济学的方法。更重要的是,要以中国经济的自我运行为出发点,建立不同时期的不同经济理论。希望一劳永逸地建立一个中国经济学,无异于挂树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