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恩的精神分析容器理论

卢英俊

南京师范大学学报

[摘要]拜昂是20世纪中后期最有影响力的精神分析客体关系思想家和实践者之一，是后克莱因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他继承、扩展和深化了克莱因的投射认同思想，并将其发展成为一种独特的人际互动容器理论。Byan认为，迁就是母婴之间最早的交流方式，也是患者与分析师之间的一种互动模式。在这个过程中，母亲或分析师扮演了一个容器的角色，将婴儿或患者投射的β元素转化为α元素。

[关键词]Baiang；阿尔法元素；β元素；容器；内容内容

威尔弗雷德·r·比昂(1897 —1979)是英国著名的精神分析学家，克莱因学派第二代的领军人物。斯蒂芬·米切尔(Stephen A. Mitchell)指出:“克莱因的理论和概念，被明确地称为‘克莱因学派’，主要是由威尔弗雷德·宾(wilfred Byung)加以扩展和解释，以至于当代的克莱因思想应该更准确地称为克莱因-宾学派。”(Stephen A. Mitchell，2007，第124页)梅兰妮·克莱茵“是继弗洛伊德之后对精神分析理论发展做出最大贡献的领军人物之一”(王国芳，2007)。Byan从1945开始接受她的个人分析，历时8年。这段经历对拜恩后来成为精神分析理论家和分析师产生了重要影响。伯恩的传记作者布赖恩·邓把克莱恩和伯恩的相遇看作是“女性世界和男性世界的碰撞”。克莱因的分析唤醒了他巨大的创造力，这种创造力伴随他走到了生命的尽头。”(Bleandonu，1994，第2页)拜昂在个体精神分析和群体过程两方面都提出了许多创新的思想，极大地影响了这两个领域的发展。在个体精神分析方面，他提出了容器理论来解释不同主体之间的相遇如何将心理事件转化为有意义的体验，进而促进人格的成长。他的容器-内容结构模型可以被视为精神分析领域主体间性争论的先行者。

一，精神分析容器理论的思想渊源

比昂提出的容器理论是基于对一些先天不可承受的心理状态的观察。这个观察并不完全是新的。弗洛伊德在100多年前就发现了这一现象，并提出了压抑理论来详细解释不可承受的心理状态。在弗洛伊德看来，无法忍受的心理状态往往会被排除在意识之外，被压制到潜意识中，在那里继续发挥作用。一种观念或思想一旦被压制，就不再受制于控制意识和理性思维的规则，摆脱了对其他观念的批判和后续经验的修正。但是，被压抑的思想会继续影响心理，它的力量来自于它被压抑的事实，所以意识和知觉系统无法调节它。

拜昂的容器理论与弗洛伊德的压抑理论有一些相似之处，但其更直接的根源是克莱因的投射认同理论。弗洛伊德认为不可忍受的想法被推入潜意识，而克莱因强调自我不可忍受的部分被投射到物体中。从65438年到0946年，克莱因首次提出投射同一性的概念，认为婴儿把自己和内部物体的分裂部分投射到外部物体上，使外部物体在潜意识幻想中认同这些投射部分，从而达到控制物体的目的。起初，克莱因设想投射认同是一种攻击性的对象关系，即投射出你不喜欢的或摆脱它们有危险的部分，或攻击和破坏外部的不良对象。但没过多久她就意识到，爱情的情感也可以在幻想中投射到外在的物体上，从而产生爱与善良的联系。通过再次融入它，个人获得了在他的内心世界建立一个强大而美好的对象的方法。这样投射认同的范围就扩大了，不再只是简单的防御机制，而是与客体建立关系的过程。但在克莱因的理论中，投射认同完全是在潜意识幻想中操作的，其目的是消除内心的焦虑和危险。

Byan在自己的理论研究和分析实践中发现，在投射认同的过程中，潜意识幻想往往伴随着唤起对象在现实中产生一种投射的心理状态的愿望。他把这种现象称为现实投射同一性。投射认同具有现实成分的事实意味着，将人格的某一方面分裂并投射到客体中的能力，需要对客体有一定程度的(通常是潜意识的)顺从。所以，这个过程的成功与否，不仅取决于投射者的心理状态，还取决于被投射对象的心理状态。由此，客体的心理状态可以影响主体对投射同一性的使用，进而影响其心理状态。这成为伯恩容器理论的突破点。对于投射者来说，不可忍受的心理状态的“逼真”投射，创造了一种可能，即它们仍然可以被其他人的心理所容忍，其他人在接受这些投射并将其转化为更可容忍的形式后，会将它们归还给投射者。投射者和接受者的这种相互作用导致了人格分裂和投射到客体的过程的逆转，分裂和投射成为内射性和整合性。这就是伯恩所说的容器理论。在容器理论中，投射认同不仅是一种防御机制，也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交流方式，是客体关系的主要形式和心理变化的方式。作为一种防御，投射认同使个体感觉远离自己不想要的和令人恐惧的内容。投射认同作为人际交往的一种模式，是在另一个人身上诱发与自己一致的感觉，从而产生一种被认为与这个人一致的感觉的过程；投射同一性作为一种对象关系，是与一些分离的对象建立关系的手段；最后，投射认同作为一种心理转化的方式，是另一个人对个体与之斗争的情绪进行心理加工，然后以修正的形式再次内化的过程。

二、β元素和α元素

在1962发表的论文《思维的精神分析》中，拜伦首次提出了“包容函数”的概念，又称阿尔法函数或梦-工作-阿尔法。Byrne用这个词来描述把一种不可忍受的心理状态转化为不可忍受的复杂过程，把一种未加工的生理感受转化为具有心理意义的东西的过程。(Rafael，2003，第26-27页)“阿尔法功能作用于患者感知的任何感官印象和情绪。阿尔法功能一旦成功，就会产生阿尔法因子，适合储存和做梦。如果阿尔法功能受到阻碍，无法工作，患者的感官印象和情绪将保持不变。我称之为β因子。”(Bion，1962a，第6页)

(A)β元素

1948，Bion在《群体经验》一文中提出了一个原型系统结构。他说，“我把原始心理学想象成一个体系，在这个体系中，身心或心灵没有区别。它是一种矩阵，从中可以产生不连续的情绪，这些情绪最初似乎——在心理层面上，根据心理学研究——只是松散地相互联系。”(Bion，1961，pp. 101 —1 02)后来，Beyon用构成β元素的心理学的部分代替了原来的心理系统，他指出:“β元素这个词代表了思想可以从中诞生的最早的矩阵。它具有无生命物体和精神物体的特征，在任何形态下都没有区别。思想是事物，事物是思想，有个性。”(Bion，1963，第22页)起初，Bion把β元素定义为一个“未被包容函数转化的未被消化的或非梦幻的事实”，后来又把它定义为一个“不真实的或死的物体”。(Bion，1992，第133页)在他看来，β元素首先是一些未命名或未消化的感官印象，会导致挫折。例如，它们可能是一些沮丧和受迫害的感觉和内疚，或者与灾难感有关的东西。“未消化”意味着β元素不同于α元素，它们不是现象，而是事物本身。比昂用“现象”这个词来概括康德的第一性和第二性。至于“事物本身”这个词，和康德一样，指的是人类无法认识的对象”(Bion，1962a，p. 100)。β元素并不处于可以思考，不能用语言或文字表达，不能产生意义，但可以转化的状态。需要强调的是，碧昂斯所说的β元素的无意义是从不能考虑的角度来说的，并不是真的无意义。所以β元素的无意义性是相当独特的，体现在它的巨大有效性上。它不同于一系列随机的声音或手势的无意义，因为真正无意义的东西不会对接受者的心理产生任何影响，而β元素对接受者的影响非常强。它们起到某种催眠暗示的作用，是心理上的外物。这些外物属于自己的范畴，不属于任何同构，所以不受概念同构的其他成分的限制。这给了他们一种绝对性，不受任何怀疑的批评。它们的有效和无意义是它们自恋特征的结果，也是它们作为绝对概念与其他概念没有联系，不受其他概念影响的结果。它们无意义的来源也是它们有效的来源。β元素在个体的头脑中被视为内在的坏东西，只能通过排泄来处理。但是，当这些排出物太多而不能被遏制功能处理时，可能会导致严重的疾病。例如，在体内，当β元素被排放到身体的某些部位时，会引起功能性或身心性疾病，其症状可能涉及分裂情绪体验，睡眠障碍也可能与β元素过量有关。在关系方面，如果投射同一性操作成功，那么接受者就会体验到分裂的情绪。在某些情况下，尤其是在边缘患者中，投射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因此每个接收者都带有一组β元素。在精神病中，阳性精神病症状，如妄想和幻觉，可能是β元素的直接表现。然而，Bion强调β元素也具有潜在的治疗功能。正是因为β元素的存在，“精神病人具有唤起分析者情绪的能力。“他的联想是试图引发解释或其他反应。贝塔元素与精神分析和解释的需要关系不大，而与创造某种情感联系的需要关系更大。”(Bion，1962a，第24页)由于其阿尔法功能，分析家们被期望接受这些贝塔元素，并作为这些原始思想的思想者发挥作用。

(2)阿尔法元素和阿尔法势垒

阿尔法元素是阿尔法功能的产物，包括“视觉图像、听觉模式和嗅觉模式，适用于做梦、有意识的潜意识思维、做梦、接触障碍和记忆”(Bion，1962a，p. 26)，是“真实的、有生命的、现实的、善良的物体”(Bion，P.26)阿尔法元素可以被储存、抑制、进一步转化和抽象。它们以可提取的形式存在，可用于大脑在潜意识、前意识和意识的心理工作中建立必要的联系，如做梦、思考、克制、回忆、遗忘、哀悼和从经验中学习等等。α元素与β元素有着本质的不同。首先，α元素可以承载和传递意义，而β元素没有这个功能。其次，α元素可以相互结合或链接在一起，就像原子以特殊的方式链接在一起形成分子一样，而β元素不能相互链接或与其他任何东西链接，就像惰性气体的原子一样，注定永远保持分离状态。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在碧昂斯的理论中，意义的完整性和可思考性与联系有关。换句话说，如果一个想法可以与其他想法联系起来，那么它就是有意义的。另一方面，正因为阿尔法元素具有相互联系的特性，所以它们不是绝对的，而只是同一思想体的一部分。它们对心理学的影响本质上更多的是与其他阿尔法元素的联系有关。

随着α元素的增殖，它们组织并聚集在一起，形成接触屏障，Byung将其命名为α屏。阿尔法障碍是他从弗洛伊德的理论中借用的一个概念。弗洛伊德用这个术语来描述后来被称为突触的神经生理单位，而贝永用它来代表一种具有接触和屏障双重功能的结构。α势垒的形成是通过α元素的连接实现的。无论是在睡眠中还是清醒时，阿尔法功能都会将与情绪体验相关的感官印象转化为阿尔法元素。在这些阿尔法元素逐渐扩散的过程中，它们会聚合在一起，形成一个网络，这个网络起到了有意识和潜意识元素的分界线的作用，把外部现实和内部现实分开。阿尔法屏障的属性取决于阿尔法元素的属性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接触阻挡层中的阿尔法元素可以是一致的和聚集的；有可能有序地形成叙事形式，就像在梦中发生的那样；它也可以按逻辑或几何顺序组合。接触屏障可以起到渗透膜的作用，防止幻想被现实生活中的各种事实所湮灭，同时可以使与现实的接触不受内在情绪的干扰。换句话说，它实际上扮演了一个表达的原因的角色，从而使思考和交流成为可能。根据从意识到潜意识或潜意识到意识过渡的性质，α障碍可能影响记忆的特征和一些特殊的记忆类型。也可以决定防御的性质，决定有意识的行为和潜意识的关系，或者压制它，或者允许它成为有意识的，用于可能揭示真相的思考。碧昂斯提出的阿尔法屏障概念对客体关系学派影响很大，正如同时期著名精神分析学家西格尔提出的象征能力的形成借鉴了碧昂斯的观点。她认为，如果象征功能是正常和完整的，那么一个人就可以和他的潜意识进行有意识的象征性接触，而潜意识本身仍然是潜意识。

第三，住宿功能的概念

Bion的理论并没有清晰严谨地定义阿尔法函数的含义，而是描述了它的过程。他说:“(宝贝)...被痛苦的粪便、罪恶感、对死亡的恐惧、极度的贪婪、吝啬和尿液包围着，要把这些不好的东西排泄到并不存在的乳房里。这样，一个好的对象就会把没有乳房变成乳房，把粪便和尿液变成乳汁，把垂死的恐惧和焦虑变成活力和信心，把贪婪和吝啬变成爱和慷慨，而婴儿吸收的坏本性现在又转化成好的本性，重新回归。”(Bion，1963，p. 31)从这个描述中，我们可以总结出阿尔法功能发挥作用的基本步骤:首先，母亲接收和吸收婴儿在幻想中投射给她的自我、客体、情感和未加工的感官体验中难以承受的部分；其次，为了能够思考和理解它们，母亲必须忍受这些投射对她的精神和身体的直接影响，这就是宾所说的转化。接下来，宝宝的经历在心理上转化为她自己的想法。妈妈一定要逐渐把这些东西以消毒消化的形式还给宝宝，同时表明自己对待宝宝的态度和方式。在精神分析的实践中，拜昂把这最后一个过程称为“发表”，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解释。

Bion指出，如果一个分析者想知道他是否对病人的症状给出了真实的解释，关键是看这个解释是否描述了那些对分析者来说显而易见，而病人却没有注意到的现象。患者之所以会出现这些问题，主要是因为缺乏意识，被自己潜意识的妄想所控制，不具备识别需要解释的问题的能力。分析师可以利用他们的阿尔法函数，将患者从妄想投射的贝塔元素，转化为妄想的简单符号，即可以理性思考的东西。当然，Bion提到的分析师的解释，本质上并不是给病人情感上的体验，而是使他能够获得以前根本无法体验到的东西。因此，分析师的角色主要是接受患者的β元素，并将其转化为可理解和经验的形式。患者是否真的对这些内容有所思考、体验或梦境，这是分析师所不能胜任的，分析师主要依靠患者的倾向来判断。

在正常发育中，宝宝对母亲的不同部位有所反映，同时会把母亲的调节功能视为对象的一部分。包容功能的注入性增加了婴儿的忍耐力，使他能够等待和忍受缺乏乳房等挫折，并进一步将无乳房发展为包容功能可以处理的阿尔法元素。根据贝永的说法，精神分析治疗活动至少部分地取决于精神分析师对病人的适应程度。有效的分析不仅要帮助病人忍受当前的心理状态，还要帮助他在没有外界物体帮助的情况下，更好地忍受未来可能出现的心理状态。这样，“容忍挫折的能力使心理学发展了思维的手段，在它的帮助下，人自己所忍受的挫折变得更加可以忍受。”(Bion，1962b，第309页)另一方面，如果像母亲一样的性格是不敏感的，不能起到迁就的作用并实际纠正婴儿或病人的焦虑，那么她就会极大地挫伤婴儿或病人最初试图用思维过程来处理他所处环境的努力。换句话说，当“婴儿不成熟的意识和母亲幻想之间的相互作用通过投射性认同而崩塌”(Bion，1962b，p. 309)时，思想和思维的正常发展将长期受到严重影响。在这种情况下，“母亲幻想能力的破坏所留下的未完成的任务被强加于[婴儿]不成熟的意识上”(Bion，1962b，p. 310)，这可能会严重损害认知发展和阿尔法功能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