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大肠杆菌论文
对于微生物来说,我们的身体是庇护所、食物和中转站。他们不是生来毁灭我们或让我们受苦的。然而,自然选择倾向于那些善于生存、繁殖和尽可能广泛传播的微生物,促使它们进化出各种手段,我们也受到牵连。比如有“黑死病”之称的鼠疫,历史上已经造成约2亿人死亡,一次大爆发可以消灭欧洲1/3的人口。其病原体鼠疫杆菌主要生活在小鼠体内,通过跳蚤在小鼠间传播。可惜跳蚤还是会咬人,于是灾难开始了。
当然,还有一个具有讽刺意味的事实:传染病带来的生理痛苦并不是病原微生物的目的,而是无意的结果。在这些痛苦中,有的是微生物为增强自身传播能力而采取的手段的副产品,比如腹泻;有些是身体自身的防御措施,比如发烧(为了把微生物烤死);有些对微生物和人都有好处,比如咳嗽和打喷嚏。
原始社会不会有大规模的急性传染病——这绝不是更安全。事实上,在那个时候,由于与动物接触过多,人们更容易染上许多疾病。只是人口稀少、居住分散、交通极度不发达的原始社会,不足以“养活”急性传染病的流行。
农业使土地能够养活比狩猎和采集时代大得多的人口密度。密集的定居人口给了微生物更多的机会通过接触传播,垃圾,尤其是被排泄物污染的水源。在一个现代健康意识还没有诞生,人口已经密集到一定程度的时代,人类社会,尤其是城市,简直可以看作是病菌的大培养皿,传染病的发酵池。有了足够多的人,病原体就能在所有能被感染的人都被感染并很快消失的时候,及时找到新的一群人——下一代。
微生物与进化
面对外来入侵者,我们的身体拥有强大的化学武器系统——免疫机制。免疫细胞四处巡逻,搜寻所有可疑的外源蛋白,发动攻击。病原微生物进化出欺骗、逃避、反击的手段对抗免疫力。然后我们进化出对付这些手段的手段。这是你我之间的拉锯战。
非致命性传染病,比如麻风病,对人口密度要求不高,可能已经伴随我们很久了。我们所熟悉的大多数烈性传染病,如天花和鼠疫,只有几千年的历史。他们是文明的产物。大型群居动物在野外可能携带了一些病原微生物。我们的祖先驯化了它们,与它们有了密切的接触,这就给了微生物适应人类环境和物种间转移的机会。牛带来天花(从牛痘疫苗的名字就能看出来)、麻疹、肺结核;流感是给猪和家禽的礼物。当然,也有一些疾病的源头并不是人类喜欢的动物,比如一些小型啮齿类动物,因为有丰富的粮食储备而主动接近我们。
由于基因差异,一些人天生对传染病有更强的抵抗力,有更好的机会生存和繁殖。所以一种传染病的发作,会增加劫后人群中有抗病基因的人的比例。这就是进化。一个文明悠久的社会经历了很多灾难,人们对一些疾病的抵抗力会有所增强。
考虑到人类与微生物的巨大差异,如果人类只是被动地依靠淘汰和选择来与微生物进行这场无休止的战争,那就永远要忍受这种残酷。然而,这还不够。我们是一种特殊的生物,第一种主动反抗自然选择的生物。虽然我们在荒谬的战争中自相残杀,但我们也在努力活着,努力让我们爱的人活着,不愿意被淘汰。进化最奇特的产物,人类的大脑,在痛苦和恐惧中不断寻求对抗疾病的方法。我们祈求各种神灵,举行奇怪的仪式,在想象的驱使下用荒谬错误的方式治疗疾病,或者把愤怒发泄在无辜的替罪羊身上。在文明起源的几千年后,人类终于开始正确地调查疾病的原因,并找到一些真正有效的方法。
微生物与公共健康
我们倾向于想到青霉素,但也想到牛痘和脊髓灰质炎疫苗。是的,伟大的秦娜、巴斯德、弗莱明和他们的同事!在漫长的岁月里,人类面对看不见的敌人束手无策,一次又一次被屠杀,却不知道为什么。细菌理论之后的现代医学,终于让我们有可能认识自己,认识自己。然而,除了特定的药物和疫苗,控制传染病的另一个同样重要(或许更重要)的因素却常常被我们遗忘,那就是下水道、厕所和卫生习惯。这些东西已经深深地渗透到我们的生活中,很难让人觉得有什么特别。但实际上,考虑到这些问题,公共卫生事业始于19世纪。
虽然考古学家在中国的一座西汉墓葬中发现了带有冲水马桶装置的马桶,但在当时以及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显然并不普遍。在花都巴黎16和17世纪,人们随地大小便,将污水洒在大街上,这在其他大城市也好不了多少(顺便说一句,据说国王路易十四一生只洗过两次澡;宫廷贵族的华丽假发上沾满了香水,上面有虱子。即便如此,王公贵族,平民的卫生习惯就更不用说了)。病原微生物在水源中容易存活和传播,洪水过后往往是鼠疫的例子。排泄物污染公共水源,这是严重传染病在人口密集地区,尤其是卫生条件差的城市容易传播的一个关键原因。19世纪上半叶,英国人埃德温·查德威克(Edwin chadwick)在参与修改济贫法时认识到了贫困与疾病的关系,并于1842年出版了一本关于公共卫生的书。受其启发,受伦敦霍乱疫情困扰,英国于1848年通过了公共卫生法案,并开始大规模建设下水道系统,设立垃圾收集系统。这大大降低了平民的死亡率,其他国家也纷纷效仿。细菌理论的出现为这种措施提供了理论基础,并进一步推动了这些措施。普及个人卫生教育也应运而生。
对比SARS和历史上的传染病,我们可以看到,药物和疫苗并不是我们对抗传染病的唯一工具,甚至不是最重要的工具。处于这种战争最前沿的,是看似普通的公共卫生体系,加上病例的快速筛查隔离机制。是的,没有特效药,就会有死亡和悲伤。但是,只要社会还在正常运转,公共卫生体系和防疫隔离机制没有崩溃,我们就可以把传染病控制在小范围内,让千家万户唱着歌的地狱场景不会出现,让大多数人免去失去亲人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