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争鸣的焦点是什么?
人性是善还是恶?这个问题使人们无法作出“非此即彼”的回答,成为先秦诸子争论的焦点。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争论的双方竟然是同一个师的弟子,争论的是兄弟姐妹。这两个人就是孟子和荀子。
孟子是孔子的学生,荀子也是“儒家所学”。但孔子之后,两人思想分道扬镳。我们知道,孔子从来没有对“人性”下过定论。他强调的是“仁”与“礼”的辩证统一。一方面是“人不仁,如礼”,一方面是“克己复礼仁”。一方面是“仁者爱人”,强调人的自发情感,为人生找到一个支点,而另一方面是“君君、大臣、父子”,为社会秩序提供了一个标准。
但后来人心破碎,社会秩序混乱。“礼崩乐坏”不仅使人失去了信仰和生活的支点,也使社会失去了规范。据此,孟子强调了孔子的“仁”,并将其扩展为人性的善,从而改造了人性。他认为,人心之所以败坏,是因为人的“好的一面”被遮蔽了。人只要像“我养我浩然之气”那样修行,就能重新发现自己的“善的一面”,弃恶从善。荀子和孟子的出发点不同。他认为战国时期的弱肉强食,并不是人的“善”被遮蔽了。反而是人性的真实写照。人性本恶,人又卑微,必须打压,规范,教育。人之所以变得文明善良,根本不是人的自然状态,而是后期教育的结果。“人性本恶,善也是假的。”所以他强调孔子提出的“礼”,强调在社会规范上的努力,而不是提倡闭门造车的“贵族精神”。
2.对待文明的态度。
人类到底需不需要规范?人需要更文明吗?人类到底需不需要情感?这是一个深层次的哲学问题,儒道两家对此展开了针锋相对的争论。
马克思曾经说过,文明和异化其实是孪生兄弟。每向前一步,异化的程度都在加剧。所谓文明的背后,有时候更多的是压抑。比如今天,我们似乎比以前进步了。我们有更好的食物和漂亮的衣服,便利的交通和改善的医疗保健。但我们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否更受束缚?该吃的时候不能吃,该睡的时候不能睡。道德看起来很高尚,但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着道德的旗号做着卑鄙的事情。礼仪让人看起来文明多了,但这些礼仪反过来又压制了人的自由。
所以儒家拼命想为人类建立一些所谓的文明的东西,道家推翻这些东西的背后,揭露这些东西背后的虚伪。比如儒家讲仁义,认为人才能算人,否则就是禽兽。而道家则认为仁义只有大道隐时才出现,这不是好事。正所谓“大道废而有仁义”。仁义的感觉很真实,但是很容易被人利用。俗话说“智慧出大谬”。儒家崇尚圣人,道家却认为是披着羊皮的狼造成了人类的苦难,正所谓“圣人不死,盗贼不绝。”儒家的理想是建立一个上下有序的和谐社会,道家则主张“小国寡民,老死不相往来。”儒家希望在血缘的伦理情感中找到生命的支点和意义,但道家认为这种“相濡以沫”的情感虽然能让人流泪,但却是一种更具迷惑性和杀伤力的虚伪,远没有“忘我江湖”的自由和来得自在...
也正是在这种争论中,儒道确立了对立的态度,奠定了儒道互补的基础。
3.以德治国与依法治国的区别。
是德治还是法治?这成为儒家和法家争论的焦点。
其实这场争论其实是孟子和荀子关于人性善恶之争的延续和延伸。法家的代表是韩非子,韩非子是荀子的学生。是他把荀子的“礼”改成了“法”。儒家崇尚“仁政”,强调由内而外、由个体到群体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演绎法则。提倡从“内圣”到“外王”,注重领导者的个人修养。只要领导者个人修养好,是“仁者君子”,自然会进行“仁政”,所以是天下之治。这样就不需要外界的强制和压迫了。“路不拾遗,夜不关门”自然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所以儒家主张“王道”,是商周开明时期“三百里,天下之王”的盛世。
法家不这么认为。韩非子认为,把一个国家的希望和人性的改造寄托在人的“道德意识”上,简直是太天真太浪漫了。国家的秩序需要统一的秩序,统一的秩序需要法律,人性之恶只能被约束在外部约束的界限内。所以韩非子强调“霸道”,主张治国根本不是靠“德”,而是靠代表实力的“拳”。“丈夫和人的本性一样,讨厌工作和快乐。会闹饥荒,饥荒不可治,不可治则乱,不在人间者止。故人治无常,唯法为治。”由此,儒家的“道德至上”和法家的“法律至上”形成了明显的对立。在中国历史的不同时期,统治者对这两种治国方略的侧重点有所不同,但总体而言,“法外儒术”、“外圆内方”成为了基本基调。从外表看,是一个深情的“儒”,内心却是一个无情的“法”。
4.分清名实。
名实之分主要集中在儒、墨、道、明。这里我们只是简单说说儒墨关于“名”与“实”关系的争论。儒家讲究名分,所以非常重视名分,因为名分象征着等级,等级是秩序的象征。因此,“君君,部长,父亲,儿子”的名分不能混淆。所以儒家主张“正名”,讲究“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无事。”因为我们注重名分,所以我们注重礼仪的方方面面。因为礼仪是名分的象征。所以孔子对那些破坏礼仪的东西非常反感,无论是“宫庭舞八步”,还是“晋文公邀缨无数”,都是孔子所诟病的。“只有名字和装置是别人伪造不了的。”
然而,墨子对名分的看法并非如此。从实际的角度来看,他认为根本不存在自然的、不可改变的名分。“名”要和“实”一致才算“名副其实”。
“事,达也:有名必治。”如果“实”变了,“名”也要跟着变。墨子曾经讲过一个故事:一个瞎子以为“大亨是白的,贵州是黑的”,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他们说黑与白不是凭“名字”,而是凭经验。因此,作为语言系统的“名称”并不是永恒的,而是应该根据历史事实效应进行调整。[3]
首先要考察“古圣君之事”,其次要观察“百姓之耳目之变”,最后要依靠“全国人民之利益”。用今天的话说,孔子是唯心主义者,强调语言符号“名”对“实”的规范意义;而墨子是唯物主义者,他注重“实”在“名”中的决定作用。
无论是儒家还是墨家,阐述“名实”关系的目的都是为自己的政治理想服务的。但战国时期,还有一个重要派别也对名实关系做了透彻的阐述。这一派是高手。与儒墨不同的是,名家对“名”的解释不是出于任何目的,完全是在玩语言游戏,也就是诡辩。这种诡辩在古代西方非常流行,比如大家熟悉的学问悖论、骗子悖论、龟兔赛跑悖论。西方的思辨传统演绎思辨哲学,让西方人非常擅长玩概念游戏。这种现象在我们古代也有,也就是我们刚才说的名家。著名艺术家的代表是公孙龙,他有一句著名的悖论说“白马非马”。公孙龙在《论白马》中说:
白马不是马,是什么?
说:是的。
哎:什么?
曰:马者,所以命之形也;白,所以命色也。幸运的人并不幸运。所以,白马不是马。
这段话的意思是:白马以色论,马以形论,马以种论。现实生活中,人们只看到白马黑马,哪里能看到“马”?在这里,“马”是一个笼统的概念,也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体现为一匹白马或一匹黑马。没有这种特定的白马黑马,哪里去找“马”呢?用哲学语言表达:“马”(一般,* * *)存在于白马或黑马(个体,人格),白马或黑马(个体,人格)体现和反映了“马”(一般,* * *)的概念。
名家思想在战国时期非常盛行,但最终走向衰落。后来他们连一点声音都没听到,不像西方的诡辩,甚至成了西方的传统。原因可能是中国的传统社会是一个世俗伦理的社会,对这种纯粹的投机真的不感兴趣。正如荀子所批评的,“盖于言而不于实”。(《荀子揭秘》)
5.仁与兼爱之争。
儒家从人与人之间的伦理关系出发,强调“仁”。所谓“仁”,就是父亲要爱儿子,儿子要尊重父亲,强调“血浓于水”的亲情。一个人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爱,怎么可能爱亲戚朋友?所以孔子说:“孝为仁之本”,孟子也说:“仁者也,亲也。”我们可以看到,儒家强调的其实是一种有差异有血缘的爱,而不是盲目的随意的爱。
在儒家看来,正是这种血缘关系维系着中国人的人际关系,所以应该强调,为了这种感情可以牺牲最基本的事实。例如,如果父亲偷了邻居的牛,他的儿子不能报告,尽管他知道父亲这样做是错误的。这叫“子为父藏。”从这种血缘关系出发,然后去爱别人,爱世界上的一切。这让人有同感。所谓“亲亲亲亲亲亲民,亲亲亲民,亲亲情爱。”(《孟子·尽心上》)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我老了,人也老了;年少轻狂,还有年轻人。”(《孟子·惠亮·王上》)
与儒家不同,墨子宣扬的是“兼爱”,而不是“仁”。所谓“兼爱”,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兼爱。是一种超越血缘关系的人间大爱。不是有差别的爱,而是两者兼而有之的爱,没有差别的爱。但是墨子的“兼爱”论是建立在现实利益或者功利主义基础上的,非常势利。比如我为什么爱别人?很简单,因为我爱别人,别人才能爱我。所以,为了自己的利益,我只能爱别人,不能恨别人。只有这样,别人才会爱我,才会给我好处。所以,在墨子那里,所谓的“兼爱”并不是个人感情的自觉需要,而是出于实际利益的战略选择,是人际博弈的结果,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墨子说“同时相爱”之后,后面还有一句话,那就是“互利”。这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互利共赢合作。闹翻了对谁都没好处。
其实,以今天的立场来看,孔孟的“仁”和墨子的“兼爱”都是关于人际关系的主张和看法,不可能说谁对谁错。无法比较哪个更好,哪个更伟大。而在血缘伦理占主导地位的中国传统社会,我们的文化淘汰了墨子的“兼爱”,选择了孔孟的“仁”。墨子思想在晚年并没有占据文化主流,既不被民间思想所推崇,也不被官方意识形态所采纳。
相反,这种强调功利和利益的“互爱”和“互利”的观点,在西方社会得到了尊重和奉行。虽然他们没有受到中国墨子的影响,但强调人道主义和博爱一直是西方社会的主流。这种爱虽然不强烈,但超越了伦理感情,有利于大家和谐相处。在人际交往方面,也是互利互惠的事情。什么都在前面说了,什么都要签字,不是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