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老人与海》
"老人想:鱼啊,你会杀了我的。话又说回来,你有权。兄弟,我从未见过比你更美丽,更冷静,更崇高的东西。来吧,杀了我。谁杀谁。”
圣地亚哥对马林的赞美充分显示了他的发现的价值,这种价值超过了他的生命。而且,如果圣地亚哥没有经历80多天的失败,最终离开墨西哥湾流,航行到公海,他也不会发现这条马林鱼。他爱这条鱼,但他仍然决心杀死它;
“鱼啊,我爱你,非常尊敬你。不过,我想在今天过去之前杀了你。”
桑提亚哥不顾自己的感受,用爱投掷鱼叉——这是海明威的一个深刻发现,至少在他以前的作品中是如此。在那里,爱往往表现为简单的结合,平静的和谐;但是现在,爱情的结合变成了某种本身就隐含着对立的东西,只能通过对立来实现。海明威很有见地地看到,即使像爱情这样美好的东西也依赖于冲突;换句话说,就是各种对立的力量构成了海明威的世界。
圣地亚哥杀死了这条马林鱼,把它绑在船上;
“看它闭着嘴,尾巴直直地上下伸展。我们真的像兄弟一样,在大海里漂浮。这时,他的头脑又有点混乱了。他想:是它把我带走了,还是我把它带走了?.....但老人并排绑在上面,漂在海面上。”
这也许是海明威最有启发性的描述。至少在肯定了冲突的不可避免性之后,他告诉人们,建立在这些局部激烈冲突基础上的普遍和谐不是一种假设。事实上,圣地亚哥和马林都在顽强地抗争,他们的心灵和身体都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但最终他们肩并肩地绑在一起,漂浮在海上,生活在大海的和谐之中。就像桑提亚哥真诚地爱着马林,却不断地意识到自己是个渔夫,想要杀死这条鱼,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在实现与大海的和谐。海明威肯定了这种和谐的可能性,并通过圣地亚哥似乎与行动相分离的意识不断暗示这种和谐的对立性质和意义。比如圣地亚哥的罪恶意识,对马林的爱,对死亡的爱——这一切最后都不可抗拒地服从了行动,融化成了和谐。同时,海明威的人性观也通过圣地亚哥的各种意识得到了进一步的展现:在圣地亚哥,爱与恨、生与死、善与恶的分野不再存在,即使存在也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但作为一个成年人真正被肯定的是对平凡和谐的渴望和在冲突中实现和谐的反抗。虽然这种和谐似乎只是存在于先验领域的一种理想的东西,但海明威认为它在经验的实践领域将具有重大意义。
圣地亚哥开始回归人性的有限领域;这时鲨鱼猛扑过来,圣地亚哥与之搏斗——这是一场在有限的田地里维持远海收成的斗争,也是一场考验。圣地亚哥明明知道不可能赢,但他还是急切地喊道:
“加油,黑鲨,加油,黑鲨。”
在茫茫大海上,圣地亚哥曾经呼唤死亡,因为他爱马林鱼,渴望与它结合。那时候似乎只是一个充满激情的概念,一种超越生命的生存,远不是事实。但是现在,面对无尽的鲨鱼和无望的挣扎,死亡已经成为一个伟大的现实。然而,同样显而易见的是,现在主导圣地亚哥的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自身和宇宙法则的关注。他希望能坚持下去,就像他失败后仍然去梦见狮子一样。他要求自己能保持那种紧张的内心节奏,不屑于辛苦。关键不是要赢,而是要无止境的继续争取最大的力量。在圣地亚哥的时间意识中,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有现在,一个持续的、永恒的现在:
”他想,“我现在能想些什么呢?不,别想了,等鲨鱼来就行了。"
每一刻都是起点——显然,这种极度紧张的对抗是严酷的,每一个起点都预示着突然的崩溃。圣地亚哥累了,内外兼修;他的身体酸痛僵硬,伤口和劳累过度的身体各个部位都疼得厉害。他意识到死亡:
“人可以被消灭,但不能被打败。”
圣地亚哥拒绝妥协,他的固执加速了自己的毁灭——在这里,人们的信仰和钢铁般的意志力被推到了顶点,甚至带有某种自我毁灭的性质。然而,这种破坏毕竟是有目的的:圣地亚哥的牺牲是对终极和谐的牺牲。实际上,海明威是在描述一场裸奔死亡。这种冲刺,至少在过去,一直让他绝望痛苦,而现在,他有了全新的,甚至是截然相反的本性。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但肯定死亡不等于否定生存。他们的对立通过生命价值的终极目标统一起来——这也许是海明威最重要的发现,它让圣地亚哥敢于并且能够挑战死亡。
马林鱼被鲨鱼吞了,老人只带回一具白条骷髅。这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结局,它进一步揭示了圣地亚哥收获的本质:他既不是物质形态,也不是行动的外在结果,而只是圣地亚哥的内心体验,是他通过行动获得的新的深刻体验。圣地亚哥的失败本质上是一场胜利,因为他的目的既不是把马林鱼带回港湾,也不是杀死大量的鲨鱼,这些都无关紧要;他的目的恰好是行动本身。正是因为他活了下来(并将继续活下去,梦见狮子是一个暗示),履行了作为宇宙存在的职责,为最终的秩序做出了贡献,他才得以融入宇宙,让自己的生存变得有意义。值得重复的是,圣地亚哥存在的意义既不取决于外在形式,也不取决于行动的结果。不像尼克和亨利,他只是通过自己获得了这种意义。
海明威最终以圣地亚哥的最终觉醒结束了他漫长的探索。虽然这个结果是用深奥的寓言表达的,但它仍然有着独特的意义。它不仅仅是一部关于人与自然之战的小说,更是一部探索生命价值的最终记录。此时的圣地亚哥已经不是早年的亨利或尼克。他的行为超出了他们的界限。他没有像他们一样逃避凌乱而无意义的存在,而是接受了这个充满冲突的世界,走向了暴力的生活。保罗。萨特说:生命不具有先验意义;出生前的生活算不了什么。这个时候,赋予生命一个意义就是你的责任。所谓价值,就是你选择的意义。尼克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亨利也没有。他们只是把自己的生存依附于那个世界,依附于他人或者外界,他们的悲剧是不可避免的。圣地亚哥意识到,他的觉醒不仅在于赋予自己生存的责任,还在于他敢于将生存与冲突联系起来。意义的概念与冲突共存。
实际上,海明威开创了现代美学,把美与和谐视为一种对立的运动和过程。正是基于这种美学观念,他超越了传统善恶的一般讨论,追求一种具有抗议意义的人生观。这种追求具有极大的现实价值:在那个充满动荡和毁灭的时代,仅仅沉溺于那种微弱的美与善是不够的,往往会使人在沉重的压力下陷入绝望和虚无。海明威讴歌:在崩溃中探索,在重压下坚持——这才是美的真谛;只有这样,生活才有可能。
的确,海明威不愧为楷模,因为无论环境多么恶劣,他从未放弃对真善美的热切渴望或对人类价值的信仰。他用行动告诉人们,主宰生活的不是毁灭,是对各种毁灭的恐惧。在此之上,还有更强大的东西,人类对真理的信仰和为之奋斗的勇气。关键是要敢于接受暴力的生活,在斗争中获得生存的意义。尤金?奥尼尔曾说,生命可能毫无意义,但正是人类的执着追求赋予了生命安宁和意义。尽管海明威可能仍有他的局限性,尽管他的终极和谐只是一个先验的概念,但他的追求本身就使他的存在具有无可比拟的尊严和价值。海明威照他自己说的做了:战斗,为人类生存的崇高权利而战斗。
——摘自新浪博客一位博主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