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文赛的天文学吸引了爱情。

北平解放时,戴文赛才38岁,还年轻。他精力充沛,多才多艺。他喜欢文学和艺术,也喜欢滑冰和游泳。基督教家庭的环境从小培养了他对音乐的兴趣。他会弹钢琴,唱歌,偶尔也喜欢写几首歌。他还有发达的数学头脑,打桥牌时稳操胜券。在燕京花园,他是一个“娱乐”积极分子。虽然他是一名教授,但他经常参加学生的集体活动,与学生们一起唱歌、跳舞和做游戏。但毕竟他最爱的是天文学。他一开口就爱说天空和星星。他也把团体活动当成天文科学的论坛。甚至他的爱情都是天文中介的!

回国后,他经常写一些科普文章,他对这项工作越来越感兴趣。北平解放前夕,他写了一本书《太阳和太阳系》,写完后想找人抄。当时为了帮助贫困家庭的学生,燕京学生会正在组织学生自助。学生会给他介绍了两个女同学,其中一个是外语系的刘。刘也经常参加集体活动。他们相识已久,但通过帮他抄书,他们之间的关系进一步加强。

这本书出版了,戴文赛送了一本给圣梅。当时,刘已经离开燕京到的一所中学教书。中学在市里,燕京在西郊。两人相距甚远,于是开始书信往来。每逢周日或者节假日,文赛都会去镇上看她。他们一起边走边聊。每次,他总会告诉她一些激动人心的好消息:“解放了,大家都忙着呢。现在,很多机构和学校都邀请我去做讲座,请我讲天文学。看来* * *制作方还是很重视科学的。我这个“冷门”也开始升温了……”

安静而文雅的梅生总是认真地听他讲话。他比自己大,他有学问,她喜欢他那种充满活力的进取精神。

“嗯,真有意思!”文赛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么多人,从白发老人到戴红领巾的孩子,不停地问:地球是从哪里来的?月亮是如何绕着地球转的?太阳的火球会熄灭吗...这在解放前是无法想象的。”

“真有意思!”

“不幸的是,我只能介绍古人和外国人的理论,康德、拉普拉斯、布丰...或者苏联的施密特学派说的,费森·切伦科夫,萨福拉诺夫说的,中国没人说。说起来,我们还是古代天文学最发达的国家……”

文赛越说越开心。他说了又说。突然,他停下来,看了看梅生。他意识到梅生没有陪他出去散步听他的学术报告。他天真地大笑起来。

渐渐地,文森特意识到他不应该总是用天文学来填满他们的爱情生活,他尽力避免在圣梅面前没完没了地谈论天文学。他可以谈很多话题!解放后,学校开展了思想改造运动。他学了许多新术语,获得了许多经验。他创作了几首钢琴曲来表达他对新社会的感情和热爱。音乐活泼轻松。他为圣梅演奏了这首曲子。梅生问他:“思想改造不是要批判旧思想吗?把自己的旧观念挖出来不痛苦吗?怎么能轻松起来呢?”

“挖的时候当然有点疼,但是挖出来之后会感觉好一点。”

“你是怎么挖的?”

“我?我不好好挖。”文赛不满地摇摇头:“我们总支书记批评我了!”

“嗯?”

“他也是我以前教过的学生。他对我说:‘戴老师,你为什么把鸡毛蒜皮的事都写出来!’……"

这一次,轮到梅生笑了。她嘲笑他的书生气。一个不知道如何给人掺假的人,往往看起来很可笑。但就是这种憨厚的气质,她爱他。他们终于结婚了。

1953年,戴文赛作为抗美援朝慰问团团长访问朝鲜。这是一次他永远不会忘记的经历。他的所见所闻让他兴奋,让他为自己是一个中国人而感到自豪。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与英勇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相比,自己对祖国的贡献实在是太小了。所以他从朝鲜回来的时候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不要在北京生活,要去南京,因为中国天文工作的主要基地是南京,那里有南京大学天文系和紫金山天文台。他想改变他的生活。没有人强迫他这样做。一个科学家的责任感和一个爱国者的良知迫使他这样做。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圣梅。

圣阿美听了感到尴尬。北京是她的家乡。她习惯了北京的生活,不愿意离开。离开北京也意味着放弃她热爱的工作。她犹豫了很久,但文赛说服了她。我们能做什么?服从发展天文学的需要,现在成了她作为英语老师的义务。南大校区位于喧闹的市区,但到了晚上,空荡荡的操场却是一个安静的地方。天气晴朗,星光灿烂的时候,经常会有成群结队的年轻人来这里闲逛。他们抬头看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站在他们中间的是一个中年人。他手里拿着手电筒,用红布遮住它的光,对着夜空指指点点,于是年轻人都围在他身边,听他说话。他就是戴文赛,NTU天文系主任。他带领新生认识星座。他用清晰缓慢的普通话说话,略带福建口音。他讲解星座的名称、星等、光谱,还经常穿插一些希腊神话故事。学生们听得津津有味,流连忘返。这项工作本来可以由年轻的助教来做,但戴文赛喜欢和年轻人交谈。他不仅教会了他们知识,也教会了他们爱,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热爱科学,热爱事业,热爱祖国。他的深情强烈地感染了他的学生。多年以后,当这些学生成长为科学战线的中坚力量时,这些在星空下漫步的夜晚依然铭刻在他们珍贵的记忆中。

戴文赛来南大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画好了“蓝图”。发展我国天文事业,必须从培养人才入手。贫瘠的花园需要有志之士去耕耘播种。他愿意做一名辛勤的园丁。

他忙着给学生上课,给研究生安排学习计划,指导他们写论文。他逐字逐句地审阅和修改研究生写的读书笔记。有一年在北京社会主义学院学习,研究生发来读书笔记和文章。他不仅认真阅读,还一次又一次地去北京图书馆查阅相关原著,检查核实后再送回来。他到南大后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编写一套适合中国具体情况的天文学教材。他全力以赴,承担了主要的编写任务,同时充分发挥了青年教师的力量。他组织一切力量,圆满完成了一项天文学教学的“基本建设”工作。有人把他比作“雨滴的凝结中心”。雨是怎么下的?因为天空中有尘埃,尘埃吸收了周围的水汽,凝结成水珠。当重量超过空气的浮力时,它就会落到地面上。戴文赛给天文教育下了一场及时雨。

他是一位博学的学者,但他从不固步自封。他喜欢亲近晚辈,学习别人的长处,所以能不断吸收新的东西,同时培养平等讨论、取长补短的学术氛围。他写的《恒星天文学教程》脱稿,他觉得有些数学计算需要检验。他把稿子递给自己以前的学生曲钦岳同志,说:“稿子涉及傅立叶变换,你比我熟悉。请仔细看看。”就像他的导师爱丁顿教授在年轻人面前承认自己知识匮乏一样。1961年,电动力学课程在南大物理举行。讲座由讲师主讲,戴文赛教授也拿着笔记本认真听课。但是,他有很多社交活动,所以他不能按时上课。有时他会晚到一会儿,就从教室的侧门悄悄走进去。正在讲课的讲师看到他进来,出于尊重,故意停下来向他微微鞠躬。但是有一次,班里一个学生迟到了,讲师狠狠地批评了他一顿:“再迟到就别进来了!””听了这话,戴文赛也想到了自己。从那以后,他总是尽量早点到教室,万一有接待外宾之类的活动,赶不上上课,也不再半路走进教室。

当然,他根本没有忘记自己的科研计划。他雄心勃勃地试图在天体演化领域建立自己的学派。他坚持不懈地收集信息并进行深入研究。他的志向在坚实的土地上,向前一步就是接近目标。

现在,他的生活比在北京时紧张多了。他几乎没有时间弹钢琴、下棋和游泳。他的日程排得满满的,整天都在桌子上写字、数数。梅生怕他操劳过度,故意命令他做点家务:“文赛,你去街上给我买点东西。”

他头也不抬地回答:“星期天!”

梅生现在在NTU图书馆工作。她在工作中遇到了麻烦,需要和他谈谈。他的回答依然是:“周日!”

终于,在星期天,梅生提醒他:“今天,我们一起去逛街吧。”他扬起两道眉毛说:“我叫你等星期天!””圣梅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了。20世纪60年代,天文科学取得了巨大进步。由于观测方法的进步,国外天文学家取得了一系列新发现,其中类星体、脉冲星、微波背景辐射和星际有机分子被称为20世纪60年代天文学的四大发现。在此期间,我们发现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被红海淹没。于是,这位驰骋在茫茫宇宙中的教授也被勒令去探究他的“罪行”。

这是怎么回事?他试图用他的科学头脑来回答所有这些现象。他熟悉自然辩证法,精通科学推理,智慧超群。他能猜出天空的奥秘,但他最终陷入了目瞪口呆的困境。可悲的是,他相信了所有美丽动人的话语,不知道世界上会有谎言来掩盖真相。他的诚实给他带来了更多的麻烦。

“戴文赛,你老实说!你和帝国主义有什么联系?”一群至高无上的人

法官开始审问他。

戴文赛想起自己在解放初期参加思想改造运动的经历,他觉得自己应该

“相信群众相信党”,他要“坦诚,对党无话可说”。他详细讲述了他与外国人的接触。他在燕京大学时,曾在司徒雷登参加宴会,与一位外国教授私交甚笃...诸如此类。他又一次“写下了所有的细节。”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在“透过暴风雨看世界”!他走进“牛棚”,被派到桥梁工地工作。他仍然相信这是对他的锻炼。他推起汽车,跑得很快。白天推着大车,晚上被批评,在泥泞的路上脚踝骨骨折。

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房子的墙上,还有一个大大的标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还有什么没说清楚的吗?他探索了又探索。骨折还没痊愈,他就拄着拐杖被迫下到了溧阳农村。他和其他一些“牛鬼蛇神”被安排在一个农舍里,在潮湿的泥地上打滚。离开家和妻子真的需要锻炼。梅生也来到了溧阳,但她住在十英里外的一个村子里,无法照顾她。他的衣服脏了,所以他不得不自立。但这里用的水是战友从几里外挑的,他舍不得用。他把衣服浸湿,用肥皂擦洗——他知道这一点。然后他咬着牙打了一盆别人挑的水,把衣服在盆里漂起来挂在绳子上。旁边的战友告诉他:“戴老师,你不能这样洗衣服!”他指着水桶说:“我脚不好,挑不动。我怎么能浪费很多水呢?”同志们说:“这不是浪费。你可以好好利用它。”他摇了摇头。“不不,没事。”

在溧阳,他既不能下地干活,也不能读书写字,每天只能坐在底楼发呆。他心里还在探索一个问题。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探索的结果是,他仍然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一样不懂魔术师的把戏。

1972,戴文赛又上班了。今年,他刚满60岁。学校很乱。他的圣梅浑身是病,他的研究工作远未完成。有一种说法是:

“人生七十岁,他能有多少时间?”

想到这些,我真的很想调动身体每一个细胞的能量。他从事天体演化的研究已经有20年了。这是一项重要的基础理论研究。1956年国家科学计划制定时,他自告奋勇承担了天体演化资料的编纂任务。如果他不完成工作,他会闭着眼睛死去。今天,他已经取得了很多成就,但仍有许多困难要克服。所以他回到工作岗位后,就像一台开足马力的机器,没日没夜地飞来飞去。为了解决一个问题,他经常陷入恍惚状态。

一天早上,他去卫生间刷牙洗脸,突然他大声喊道:“梅生!梅生!我的毛巾呢?”“哎!太新鲜了。你的毛巾不是好好的挂在架子上吗?”“不!快来帮我找!”梅生进去看了看。她忍不住笑了。

“我的天哪!你为什么把毛巾扔进厕所?”

他回到天文系,看了看失传已久的外文资料,又看到了近年来别人取得的成就,内心更加焦虑。他决定推动身边的人把业务抓起来,重新做一遍。

雨滴的凝结中心。他首先提出南京部分科学家跨单位举办小型活动,然后在1975发起“南京天体物理研讨会”。这就是天文学上所谓的“南片”活动。(后来扩展到安徽、上海、云南等地。)

在粉碎“四人帮”之前,发起和组织这样的活动是要冒一定的政治风险的。但是戴文赛太天真了。他说,国家宪法明确规定,公民有集会和结社的自由。我们聚在一起讨论学术问题——而它们离地球有几亿公里远。怎么会有风险呢?

没想到,在距离地球几亿公里的宇宙中,也有敏感的政治问题,也有“两条路线之争”。

根据科学家对星系物理的研究,发现宇宙中的河外星系正在以极大的速度相互远离,有的星系甚至以半光速的速度远离。天文学家之间意见不一。有学者称这种现象为“大爆炸”或“宇宙膨胀”。但是在“四人帮”时期,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在“四人帮”文化专制主义的束缚下,一些人干脆从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的哲学概念出发,系统地把大爆炸或宇宙膨胀理论斥为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实际上是把宇宙学列为禁区。8月65438日至8月0976日,《南方电影》在合肥举办学术研讨会。戴文赛打算就这个问题做一个学术报告。他倾向于支持星系膨胀理论,反对笼统地用哲学代替自然科学的简单化。客观存在的物理现象,永远无法用政治术语解决。但谁知道,会议一开始气氛就变得非常紧张。在他作报告之前,会上谣传有人要批评他。他的几个学生担心他“政治不敏感”,连夜给他通风报信,劝他不要把自己的观点都拿出来。

戴文赛在这些问题上没有他的学生那么敏感。他不是没有感受到会上“大批判”的气氛。(照例,当时的学术会议也是以“大批判”开路。)但他依然无动于衷。他问心无愧地说:“这是学术问题!我有什么看法?我应该充分澄清并坚持真理。”他在会上大胆地表明了自己的观点。他是科学家,大家都觉得他有点书生气。但这次他能顶住压力,也多亏了他的书生气。

“南方电影”的学术活动硕果累累。使天文学界在动荡之后迅速跟上了国际步伐,在天文学界培养了浓厚的学术氛围。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种下的种子现在正在开花结果。过去我国对星系的研究几乎是空白,但现在全国有几十位天体物理、物理、数学、力学方面的学者正在以极大的热情进行研究,在星系结构、高能物理、天体演化等领域取得了一系列成果,引起了国际学术界的关注。以南大天文系为例。“文革”前,一年出一篇论文很少见,但在1979,他们出了30多篇论文。这是多么可喜的局面。一场庄严的学术报告会正在进行。每个听讲座的人都睁大眼睛盯着黑板上的一堆公式。戴文赛教授也伏在书桌上,认真地做着笔记。

演讲者的名字是陆埮。他正在向《南影》中的天体物理学家介绍国内外基本粒子研究的新动向。他是南京电信仪器厂的技术员,业余时间研究基本粒子理论,发表过一系列论文。戴文赛看了他的论文,和他交了朋友。是他把他推荐到科学界,邀请他参加“南方电影”的学术活动。后来南大聘请他在天文系任教。

陆埮在回忆戴文赛教授时,讲了一件科学史上的趣闻。

丹麦有一个物理学家叫玻尔,是诺贝尔奖获得者,非常有名。他曾被称为原子物理学的创始人。以玻尔为首的哥本哈根学派,主要是有成就的年轻科学家参加。玻尔被邀请到苏联讲学。苏联人问他:“他是怎么把这么多有才华的年轻人团结在身边的?”他回答:“因为我不怕在年轻人面前承认自己知识不足,也不怕承认自己是个傻子。”没想到当时做翻译的李福喜子把这句话翻译成了相反的意思,变成了:“我不怕年轻人是傻子”,引起了一阵笑声。事件发生后,苏联院士卡皮查非常感慨地说:“利富西子《字差》的翻译,恰恰指出了苏联玻尔学派和朗道学派的不同特点。

陆埮说,戴文赛教授对年轻一代的关心和爱护自然让他想起了玻尔的风格。

戴文赛的家是他的学生和天文爱好者经常光顾的地方。年轻人写了一篇论文,请他读。他最开心:“好!好吧!成绩已经出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稿铺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的喜悦难以言表。他自己写东西,经常拿给学生看,和他们讨论。如果他的学生帮他做作业,帮他查资料,他会在文章发表的时候把学生的名字放在一起。在他的笔记本里,至今还记得天文系毕业生的所有名字和通讯地址。有人问他有什么用。他说:“为了随时帮助他们。”他一直主张,作为老师,不仅要在学生在校学习时关心他们,更要在他们踏上工作岗位后对他们负责。“文革”期间,很多天文系毕业生被随机分配到工厂和农村,被迫转行。他与他们中的许多人保持联系,经常给他们寄学术报告和其他材料。这些同志后来能够归队,被调到合适的岗位,他也付出了很多努力。有一个学生毕业后被分配到气象站工作,他顶着压力继续搞科研,写了两本书。戴文赛一直很关心他。他生病后,听说该生想考研究生,但因为担心家庭经济困难,犹豫不决。他在病床上说:

“我经济困难,我可以帮他!”对于年轻人来说,他真的就像一个关爱自己的奶妈,养育着一个大孩子。

来戴文赛家,有很多不知名的天文爱好者。因为他是科普作家。他一生写了80万字的科普作品,所以有很多来自全国各地的来信,也有人来看望他。除了热情地回答他们的问题,他还招待他们吃饭,甚至补贴差旅费。这些天文爱好者提出的问题,也促使他在建立自己的理论时,更仔细地考虑问题,更充分地论证。他与许多天文爱好者交朋友,并在他们中间发掘人才。在他的热情关怀下,许多同志走上了天文学的工作岗位。有人说戴文赛是个有心人,是个伯乐,这绝不是冠冕堂皇的恭维。孙桂庚?46亿岁!人的寿命有多长?但是几十年了!花几十年的时间研究几十亿年的历史,这是多么悬殊的差距啊!天文学家的每一分钟都是多么珍贵啊!

戴文赛是在和时间赛跑。他想完成太阳系演化新理论的研究。

太阳系的进化化学;然后,他想用自然辩证法的观点,通过吸引和排斥这些矛盾来解释星系的演化,这将是一本很厚的书。他是《中国大百科全书》天文分册的副总编兼撰稿人,有很多行政和组织工作要做。在组织上,他配备了几个得力助手,如胡中伟。然而,正当万木春的冬天结束,雄鹰展翅的时候,他突然生病了,患了结肠癌。手术后,癌细胞再次扩散到肺部。

他咳嗽了一声又一声,仍然伏案工作,不知疲倦。疾病一步步夺走了他的时间,迫使他一步步后退,从每天工作五个小时到四个小时,三个小时,半个小时...他仍然在床前找到他的助手,进行了一次学术讨论,以便他的家人记下他的想法片段,供今后进一步研究。他大概连想都没来得及想自己生来是什么病。眼看着他越来越不行了,妻子把弟弟从上海请来,暗示他已经跟他说了遗言,他却说:“哥哥你放心,有什么事我会给你写信的。……"

从手术到弥留之际的一年零九个月时间里,他写了十几万字的手稿,完成了《太阳系演化化学》(第一卷)手稿的校对工作。他在全国科学大会上写了报告提纲,在南大校庆上写了学术报告草稿。1977 10年10月全国自然科学规划会议在黄山召开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了。但他说自己还是可以当“交流院士”,连续给大会写了四封长信,对八年计划的制定提出了很多建议。在生病期间,他开始了出版《天体物理学丛书》的准备工作...很难想象,他去世前的一年零几个月,几乎是他学术收获的季节。

从他病房的窗口,远远就能看到一座建于孝陵卫的太阳塔。这是我国第一台研究太阳活动区物理的新设备。为了建这座太阳能塔,他也是东奔西跑,花了不少力气。太阳塔建好了,他自己却进了医院。他一直想去工地看一看,但那是不可能的。他每天站在病房的窗前,用望远镜看着。

一天,他正站在窗边,突然发现院子里有一群孩子下楼来。他正纳闷,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护士领着孩子们进去了。原来他们是南京十中初三的学生,是一群理科爱好者。他们是专程来慰问生病的戴叔叔的。

“戴叔叔你好!”孩子们发出尊敬的叫声。

戴文赛笑了。

一个小客人打开手里的一卷宣纸,给他朗诵了他们写的一首诗:

神秘的宇宙,无边无际,

天上的星星,点缀点缀。

太阳是火球还是恒星?

天空中有多少个星系?

宇宙有无数的秘密。

你,人民的天文学家,

把你的每一点努力,

这些秘密,

多少不眠之夜过去了,

迎来了辉煌的黎明!

你书房的灯,

与闪烁的星星相连,

…………………………

戴文赛听着朗诵,眼眶湿润了。可惜他现在没有精力给孩子们讲遥远的故事,弄得满屋子银铃般的笑声。

送走了孩子,他在床上躺下来,低声对陪在身边的圣美说:

“三妹,你还记得吗?”

“啊?”

"过去我们住在北京时,孩子们经常来看望我们。"

“你怎么不记得了!有一次,我给他们做饭。”

“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加强了他们的翅膀,成为优秀的天文学家。嗯,你还记得吗?”

圣梅竖起手指,一个个数着他们的名字。

他慢慢闭上眼睛,脸上带着安详的微笑。他睡着了。他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见刚刚看到的可爱的小脸,小脸变成了花。是啊!科学之花必将用鲜花装点我们祖国的土地。大地的花和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风景万千,繁星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