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像我这样的女人会写很多字?
发表于上世纪80年代初的短篇小说《像我这样的女人》,是一个女人的内心独白。小说叙述了“我”坐在咖啡厅的角落里,等待男朋友“夏”的到来,准备带他去我工作的地方参观的心理活动。故事中的“我”在殡仪馆从事着给死者化妆的“特殊职业”,而男朋友却认为“我”是在给即将结婚的新娘化妆。现在“我”将带他去参观“我”工作的地方。也许到那时一切都结束了。此时的我,内心复杂而沉重。
1.真实与空白——内聚焦叙事视角
视角在叙事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是构建叙事文本的基点。根据法国结构主义批评家热奈特阐述的“聚焦”概念,从限定叙事文本的角度来看,视角可分为三种类型:不聚焦、内部聚焦和外部聚焦。
(一)内部聚焦视角
小说《像我这样的女人》是典型的内聚焦叙事视角,即一切都严格按照一个或几个人物的感情和意识来呈现。[1]“我这样的女人其实不适合和任何人谈恋爱...我无法反抗命运。”[2]小说开头,叙述以悲观、冷静甚至自责的口吻开始。从叙事角度看,这是内聚焦的自知视角,即全文通过主角的自我叙事展开。主角即将向读者介绍她和男友夏的爱情故事。开头悲观的叙述制造悬念。为什么说“我这样的女人其实不适合和任何人谈恋爱”?“我”是个怎样的女人?这种内聚焦的自知视角,表现了主人公的所思所想,因此在阅读中缩短了人物与读者的距离,使读者感到小说中的故事真实可信,使人获得一种亲切感。
(B)发现空白
内聚焦叙事视角是一种有严格视野限制的视角类型。小说《像我这样的女人》中,视角固定在“我”的视野中,“我”只能呈现“我”的所见所闻所想,而不能深入分析他人的思想。因此,这就在小说文本中留下了许多“空白”,供读者去发现和思考。所谓“空白”是指“文本未暴露的部分,在文本结构中是“无”的。空白的确定和实现取决于文本与读者之间的交流。”[3]
由于“我”的内在聚焦角度的限制,读者只能知道“我”的意识和叙事,读者一无所知的他人内心世界是本文的一大“空白”。比如文章中所有的叙述都是从“我”的主观角度出发。夏知道我真正的工作是什么吗?夏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我们无从得知。这些“空白”都需要读者去探索。也许夏已经知道了我的职业,也许故事不一定是悲观的结局。
对话与独白——叙事方法的相互转换
小说《像我这样的女人》由我的独白和我与夏的对话组成。每一段独白都是完整而冗长的,而每一段对话都是简洁的。独白和对话的结合使小说的叙事风格相互转换。
独白
西西讲故事的技巧之一在于《像我这样的女人》中的独白形式,其中大部分叙述都是主角“我”的独白。由于小说中的每一个人物都缺乏全知全能,小说中存在多重心理纠葛:对于夏的最终选择,“我”是不确定的;“我”悲观于命运的无力反击,但“我”有勇气和希望去反抗命运,渴望爱情。多重的心理纠结让故事结局显得或喜或悲,也让叙事结构多重化。
在小说的独白中,西西交代了“我”和男朋友夏的故事,以及伊冯阿姨和我父母的爱情故事。希希之所以选择如此长而完整的独白来讲述小说中的故事,与主角“我”的性格和职业有关。从“我”的心理活动可以看出,“我”性格内向,敏感,不善言辞,小说中有很多类似“我是一个不善于表达思想的人”的句子。此外,化妆师对遗体的特殊职业也加剧了“我”的内向性格,因为“我”长期面对死者,不需要经常与人交流。“我本来就是一个不懂得表达的人,很长一段时间,我习惯了同时保持沉默。”[4]所以小说中的大部分内容都是“我”的内心独白。
(2)对话
除了独白,还有问答形式的对话。“那么,你的工作是什么?/他问。/补人。/我说。/啊,是化妆。/他说。”【5】在这段对话中,我在表达夏的话语和思想时,并没有完全站在夏的角度,而是把自己放在夏的经历中,在时间和位置上接受了夏的视角:夏认为我说“化妆”是为了新娘,而“我”是真的为死去的人化妆,“我”知道夏明白。因此,从深层话语模式来看,小说中的对话是一种自由间接引语。
所谓“自由间接引语”,是指“第三人称以人物的视角叙述人物的语言、感情、思想的一种话语方式”。[6]自由间接引语最基本的叙事特征是“它包含了叙述者和人物,两种声音并存。”[7]所以小说中“我”与夏的简短对话,包含了“我”与夏两种声音,包含了“我”的视角。与间接引语相比,自由间接引语更加真实生动,其话语模式更适合小说的独白。
3.寻找矛盾——文本结构的复杂性
矛盾和空白一样,是叙事文本的重要属性。因此,分析文本结构的内在矛盾是批评和阅读的关键。小说《像我这样的女人》中,也有很多“矛盾”。从这些矛盾的二元对立中,可以看出文本结构的复杂性,挖掘小说的深层内涵。
(一)命运——顺从与反抗
“命运”是小说《像我这样的女人》中的一个关键词。小说开头就写了“我无力反抗命运”,为“我”与夏的爱情定下了悲观的情感基调,源于一芬姨的爱情悲剧,“我”认为“我的命运已与一芬姨的命运重叠”。“我”无力反抗命运,这似乎是一种宿命论的观点,就像古希腊悲剧《俄狄浦斯王》中的宿命论色彩。
虽然伊冯阿姨的爱情以悲剧告终,但并不是所有虚构死者的人的爱情故事都是悲剧,“我的”父母的爱情故事是个例外。我妈是“因为爱而不害怕”,“我”就像我妈,从她身上我有了挑战命运的勇气。正是从这种看似顺从的对命运的矛盾中,读者看到了“我”的坚韧与挣扎。所以,虽然“我”在文章中反复强调“像我这样的女人,其实不适合和任何人谈恋爱”,但“我”想表达的是,“我”和其他人一样,有争取幸福的权利。
(二)结果——悲观和乐观
寻找矛盾,就是挖掘隐藏在作品中的深层内涵,揭示不由自主显露或暗示的隐含意义的对抗。在这部小说中,最耐人寻味的是结尾部分,“我”坐在咖啡馆黑暗的角落里,从一开始就为“我”和夏的爱情定下了悲观的情感基调。这时,夏把阳光带进了“我”的黑暗世界。他如其名般温暖,给“我”带来希望。他给我带了一束花,但我觉得这是不祥的预兆,因为在我们这个行业,花意味着永别。但这里对“告别”有不同的理解:这是指夏告别了我们的爱情,还是指夏用自己的行动告别了世人的偏见,勇敢地走向了我们的爱情?这是小说《像我这样的女人》留下的倒影。
小说曲折的结局蕴含着丰富的内涵:悲观-希望-告别-希望(乐观主义)?从一系列的矛盾和冲突中,读者可以看到我内心的矛盾和挣扎。西西曾经说过:“比起悲伤,我更喜欢喜剧。”[8]因此,作者认为,在这部小说中,作者西西潜意识里更喜欢乐观的结局。
西西认为“叙述只是提供了说话者个人选择的角度”,[9]于是,西西在作品中不断地阻止读者不加思考地接受,也不断地消解“作品中独特的权威声音”。【10】小说《像我这样的女人》为我们提供了文本解读的多种可能性:小说中聚焦的叙事视角引导读者寻找“空白”,挖掘更多无法解释的语言;长篇独白与自由间接引语的对话模式相互转化,使叙事模式灵活多变;在作品中寻找命运与结局的矛盾,读者可以观察到那些难以言喻的歧义,理解文本结构的复杂性。